可殷鹤成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不行,现在有些乱,你单独出门太危险了,何况这段时间我还不在盛州,我正打算给你再多安排些人。”他许是见她不高兴,又考虑了一会,“我以后让他们都穿便服。”
顾舒窈有些恼,“这是在法租界,有巡警的。”
殷鹤成闻言突然笑了,语气却格外地冷,“法租界?他们算什么?你要知道,这些外国人混蛋得很。”
他对租界的态度一向很抵触,顾舒窈记起来,上次跟他提她将洋楼租在法租界时,他说过早晚要将租界收回来的话。想到这,顾舒窈实在没忍住,倒忘记了他不答应撤人的事,有些突兀地问他:“那租界要完全收回来是不是很难?”
这个问题盛军的军官不是没有讨论过,可还是第一次有女人问他。
殷鹤成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笑了,“女人家管这样的事做什么?”说着,手重新搂回她的腰,突然问她,“你不如想想,到时婚礼是要中式还是西式的?”
他与她今天难得相处融洽,以至于他的态度让她产生了他们之间平等的错觉,说到底也只能是错觉。在他眼中,她并不是与他平等的个体,他们之间也没有探讨的余地,她不过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
“我都可以。”顾舒窈不愿再与他多谈,并提醒他注意时间。
殷鹤成看了眼表,便与她一起往回走。
到了样楼前,殷鹤成忽然转过身,轻轻搂住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四个字,其实有两层含义,除了一个要回外,另一个也要等才行。
顾舒窈只看着他,却没有开口答应。
顾勤山在楼上,听见殷鹤成和顾舒窈回来,连忙赶了出来,邀请殷鹤成进门坐一坐。
殷鹤成的确时间紧,并没有进去,松开她直接上了车。
天气确实冷,顾舒窈将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站在洋楼的门口送他。
汽车发动的时候,殷鹤成那侧的车窗突然降下来,他转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着他要走还是给他好脸色,于是朝着他笑了笑,他的嘴角这才有了些笑意。过了一会儿,汽车便开远了。
顾舒窈目送着他离开,正准备收回时,才发现隔壁洋楼的窗台上站着一个人,孔熙正在望着前方出神,她突然回过头来,与顾舒窈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顾舒窈没有回避,反而与她点头示意,孔熙想了想也朝顾舒窈点了下头,过了一会,她便回去了。
殷鹤成到了北营行辕,任子延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听说少帅找我?”
殷鹤成忙着做临行前的准备,一边从抽屉里取出手枪别在腰间,一边与任子延说话,“这段时间近卫旅交由你差遣,盛州的局势你得给我稳住,可别出什么岔子。”
任子延笑了笑,“得了吧,这么谨慎做什么,你一回来,过了年就是副司令!”他条条是道地替他分析:“你想想,日本内阁和长河政府都是站在你这边,你那叔叔就算有那份心又能怎样?他手底下就算有三个师,你那不也有!要说军功,殷军长这么些年了,的确做出了些成绩,可你这次要是把林北的匪患平定,不也是大功一件。那帮子人,你网都撒了小半年了,路子也摸清了,现在是时候了!”
殷鹤成对任子延的话置若罔闻,仍是十分冷静,吩咐他:“那个周三你给我看紧了,他是那帮匪贼在盛州的联络人,他在盛军内部应该还认识了什么人,要知道上回缴获的那些枪支里可有我们盛军的装备。等我去了林北,杀入匪贼老巢,周三他们自然会乱了阵脚,你盯着他,看看那时他会去找谁,然后一举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任子延挑了下眉,信心满满:“都筹备了半年了,梁师长那边丧妻之痛都忍着,这回,都跑不掉的。”他又想起什么,对殷鹤成说:“雁亭,你出去也要注意安全,等你回来喝庆功酒!”
“还有一件事。”
殷鹤成刚开口便被任子延笑着打断,“知道知道,顾小姐那边一定帮你看好了,不会出什么事的。”说完又笑了笑,“听说那位孔熙小姐还和顾小姐是邻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