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仍是一口饭都没吃，这一回她像是下了决心，殷鹤成不妥协她便不罢休。

老夫人心意已决，殷鹤成无法再劝，却也没用松口，只彻夜留在老夫人身边侍疾。

老夫人绝食，他亦是滴水未进。

他记得，小时候高热不退，是老夫人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可如今，到了他尽孝的时候，却让他无法两全。

这场僵持最终会如何收场，谁也不知道。

顾书尧躺在床上久不成眠，眼睁睁看着窗外从如水的月色，慢慢被浮起的天光取代。

她也是彻夜未眠，直到天亮了，才被困意袭卷，终于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色已经不早了。顾书尧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身侧的床单上并没有什么皱褶，便是向她证明了殷鹤成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顾书尧担心老夫人出事，也担心殷鹤成的处境，连忙穿了衣起身，连准备好的早餐都没有吃，便去了老夫人院中。

顾书尧到的时候，老夫人的暖阁里已经有好几个大夫在那了。

看这个架势，老夫人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顾书尧一眼便看见了殷鹤成，他还穿着昨日的军装，正站在一侧，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夫为老夫人请脉。

想必他是一整夜都没有睡，他太过专注，以至于顾书尧走到他身侧，他都没有发觉。直到顾书尧伸手揽住他的手臂，他才低过头去看她。

他脸上是她没有见过的憔悴，而他下巴上细密的胡渣也越发醒目了，他鲜少狼狈成这个样子。

顾书尧看着心疼，对殷鹤成道：“奶奶这有我陪着，你先去休息一会。”

五姨娘原本守在殷老夫人床前，也回过头看了一眼殷鹤成道：“雁亭，你这一宿没睡，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呀。”

殷鹤成仍望着老夫人的方向，只淡淡道：“我不打紧。”

也是这个时候，黄维忠进来汇报，林北那边有些情况，刚刚拍了一份电报过来，还等殷鹤成定夺。

殷鹤成看了殷老夫人一眼，还是走出暖阁，与黄维忠出去说话了。

千头万绪，他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还能撑几时？

大夫交代的话，与昨天的并无二致，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老夫人配合用药。

顾书尧看着殷老夫人虚弱至此，只觉得十分不安，她坐到老夫人床边，亲自侍奉汤药，“奶奶，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好，您再生气也不要拿您的身体置气。”

殷老夫人仍闭着眼，恍若未闻。

五姨太见这情形，便将将素秋叫来了。素秋倒也懂规矩，只在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等顾书尧将手中的汤碗递给她，她才低着头恭敬地接过来，到床边伺候殷老夫人。

倒是五姨太在一旁忙不迭道：“老祖宗，您睁眼看看，素秋过来伺候您了。”

五姨太说完，殷老夫人倒真将眼睛睁开了。

顾书尧站在一旁，四姨太怕她难堪，碰了碰她的手臂道：“舒窈，我这早饭还没吃，饿得头发晕，你陪我去花厅用个早饭吧。”

顾书尧自然明白四姨太的善意，她在这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