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谢廉命手下官吏书写公文,抄写多份,又着朱猛召来三班衙役,全部派出去通告下属县邑衙门及邢州卫指挥使郭应,明日闭城封道,居家禁足,非必要人员不得外出。
接着又分派治安,守卫,巡查,寻人,官粮、官盐供应等等一干事务,忙完这一切,乘轿子回到家已经半夜。
妾室春桃还没有睡下,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见谢廉回来,便打发丫鬟去打热水,又亲自上前伺候他脱衣。
不一会丫鬟打来洗脸水和洗脚水,谢廉洗了脸,又坐下等着丫鬟伺候他洗脚。
春桃将丫鬟们遣走,她则亲自给谢廉洗脚,一边搓洗,一边按摩,谢廉顿感舒适放松。
春桃这时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仲儿消息。”
谢廉道:“没有,明日闭城封道,再仔细寻找。”
春桃道:“儿子丢了,你怎么一点不急。”
谢廉道:“我着急有用吗?那刘知县、孟守行、孔知东的儿子都丢了,又不是就咱们仲儿一人丢了。”
春桃低头不语,只用力帮他洗脚,不一会就听见她抽泣的声音。
谢廉听了不忍,便温言道:“你放心吧,仲儿不会有事的。”
春桃道:“我知道,他不是你亲生儿子,你便没那么顾惜他。”
谢廉听了怒气上来,一脚将洗脸水踢翻,双脚踏在冰凉地面上。
春桃也又惊又骇,她羞愧道:“是我说错话了。”
谢廉道:“我待你待他可曾轻慢?如今我舍得这头上乌纱,心中仁义,不就是为了捞些银钱,好辞官归乡,我还能有什么指望,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子着想。”
春桃哭着道:“你待我们好我知道,可怜他心中只认你是亲爹,不认我是亲娘,他若有个好歹,你我可怎么办才好。”
谢廉听了又是一阵伤感,便道:“那抓他走的不是别人,正是法家传人申无情,那申无情虽然行事乖张,可他信奉天地之法,世间规矩,仲儿虽然顽劣,却心地善良,不曾作恶,那申无情不会为难他,所以我才相信他不会出事,且那申无情与官府、玄门都不对付,所以我没有跟你说,是怕消息泄露,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坏事。”
春桃听了,这才止了哭道:“总之仲儿一日不回来,我这心里一刻不得安宁。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谢廉道:“你们母子当年受了多少磨难才保住性命,重新团聚,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有事。”
春桃听了,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能得谢廉如此对待。
“我去打水再给你洗一遍脚。”春桃说罢出门打水去了。
…
清风书院之中,虞夫子与萧玉郎、沐恩正在后院书房喝茶。
虞夫子道:“明日起,闭城封道,咱们书院闭门谢客,都不要外出。玉郎,今日花间酒庄送来一车酒来,够你喝几个月了。”
萧玉郎拿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道:“我有酒就好,管他外面怎么样。”
沐恩则一言不发,他向来也不爱出门。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道:“大师兄呢。”
虞夫子道:“他那倔脾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由他去吧。”
萧玉郎道:“老师,你干脆告诉他好了,憋得不难受吗?你怕他想不开,就不怕我想不开,我们师兄弟三人,本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就是偏心。”
虞夫子道:“等他回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他,我从来不强迫你们,你们若反对我,或想撒手离去,我都不会拦着。”
萧玉郎听了,心中满是怨气。他又抓起酒葫芦喝酒,奈何酒葫芦空了,他起身走到门口,回头道:“你若不曾跟我说,我倒是真想离去。”说罢推门出去。
虞夫子也有些心灰意冷,上一次他就失去十来名学生,这仅剩的三人还时时对他这老师埋怨,想到这里他挥手道:“恩儿,你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