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怔了一下,想宽慰老师几句,奈何又不善言谈,于是只能离去。
虞夫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铺开的宣纸愣神。
片刻,南窗忽开,一团水墨色飘了进来。正是那墨门隐侠。
虞夫子已经察觉,奈何眼神还沉浸在癔症之中。
那人道:“虞夫子,你办的好事。”
虞夫子道:“什么好事。”
那人道:“你的学生呢?我托付给你的人呢?”
虞夫子道:“这本是必要的一环。”
那人道:“这么说,申无情与你是自己人。”
虞夫子道:“不仅我,与你老师也是自己人。”
那人道:“其他学生又怎么说?”
虞夫子这才眼皮微微一颤,回过神来,看着那人道:“烈烈狂风,入林则鸣。熊熊野火,无草难生。”
那人道:“这么说,你还给他预备了垫脚石。”
虞夫子道:“不是垫脚石,是登山杖。当年烈儿与关儿若能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也许就能成功。”
那人道:“两位师兄惨死,我却无能为力。”
虞夫子道:“不怪你,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无能为力,何况是你。当年我与你老师项问之,一起教养你们三人,可我们早就知道,你本不是我们同道中人。你肯出手护佑烈儿和欢儿的后人,我们已经很欣慰。”
那人道:“我师兄弟们当年尽数身亡,我本与他们情同手足,他们有难我怎能旁观,只恨我去得晚了,如今老师远在天涯海角,我做这些事,不过是聊以慰藉。”
虞夫子道:“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只看这次吧。”
那人道:“那申无情可靠吗?大劫将至,希望不要出什么差池。”
虞夫子道:“我已经老了,这一劫当是我最后一劫。后面的事,就是你们的事了。”
那人道:“夫子莫要灰心,若你入座圣人境,想必还有无数机会。”
虞夫子道:“罢了罢了,为了那圣人境,长生梦,受了多少罪,害了多少人,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那人道:“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虞夫子道:“他们要就任他们取,他们也是一样的目的,只不过想法不同,做法不同。若我们错了,也许他们就是对的,又或者都是错的。”
“一场赌博而已,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你还是这么认为。你们这一辈都这么认为,难道真的没有正解吗?”
“反正我解不出来,且看少年们的吧。”
说罢水墨色翻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