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之庵花堂之中。
杨莲花代替无慧师太接待一众贵客。
自从那次九尾白狐出世,释心和尚与释通和尚重伤,无慧师太不惜耗费修为帮二人疗伤,结果弄得自己元气大伤。
后来她让杨莲花上山盯着大殿修复,修复完毕之后又负责接待一众恩客,她则一直闭关修炼,
这就将传位于杨莲花的意愿公之于众,烟之庵里的尼姑和姑娘大多没什么意见,只有净尘颇有微词,杨莲花为了师门和睦,便抬举她进了花堂伺候。
净尘虽然年纪大了,姿色颓萎,但是欢谈言笑,口辞戏谑非常擅长,杨莲花有时不在,全凭她维持场面。
净心有时候私下提醒杨莲花,净尘有做庵主的野心,让她多防备。
杨莲花说巴不得让净尘做庵主,自己乐得自在。
净心却说净尘刻薄少恩,无慧师太素来不喜,下面的尼姑和姑娘也有些讨厌她,若她做了庵主则师尊违心,众人受苦。
杨莲花听了只能说几句宽心的话,随后一笑置之。
一连几日,孟守礼夜夜来此消遣,杨莲花不敢怠慢,也不曾回家,心中挂念顾小篱,奈何担了这副担子,实在脱不开身。
今夜客人尤其不少,有孔知东,孟守礼,释通和尚,太虚道长,朱猛,毛掌柜,朱为善,还有一些是本地的书院掌院和商人官宦。
细看那些商宦,都是孔孟两家书院学生的家长,身边各有一个或两个女子陪酒伺候。
这些各县书院掌院在本县玩得花哨,到了这里却是有些放不开,因临近乡试科考,他们过来饮酒玩耍是假,讨好孔知东和孟守礼是真,毕竟谁中举谁不中举,都得看孔孟二府。
众人表面嘻嘻哈哈,开怀畅饮过后,嘉禾书院掌院赵乞农讲话:“马上又到科考,不知今年如何安排。”
孔知东道:“乡试科考,龙德初年是按各府各县农户田地人口给定名额,后来读书之风日盛,田地兼并隐秘颇多,地方中举越来越少,儒生不服,闹了一回,这才以报考生员数量的比例录取。
后来又有地方徇私,院试宽纵,生员录取颇多,那些年轻弟子名曰试考,一来经历经历科考,而来为师哥们做了铺垫。
朝廷知道此事后,又出条令,每三年照量田地赋税,以及书院规模,生员数量,折中规定各府中举数量。
如此一来,我邢州府每回乡试中举数量,乃是死的,你多一个,别人就少一个,这回朝廷给的名额还跟上次一样,府县各书院的固定名额还是跟上次一样,占总名额的八成,剩下两成名额,则看应试学子文章,酌情调整。
若最后不尽如意,还请各位不要怪罪,不过各位放心,这回应试不中,下回必定会中,尤其那些学业稍差的少年学子,无非再等三年。”
众人听了都知道,这些政策初看是朝廷据实调整,其实是他孔孟二府与朝廷互相博弈的结果,不过他们都依附于孔孟二府,并不关心这个,只关心自己书院学生和家族子弟的前途。
众人都道:“岂敢怪罪。”
赵乞农心道,虽说是按规矩来的,但是那两成活名额全凭他孔知东、孟守义支配,从来都是给他们拿去做了人情买卖,我嘉禾书院素来学风严谨,以往就不说了,这次应试学生多了不少,怎么也得争一两个过来。
想到这里,赵乞农道:“孔掌院之言固然有理,但是名额总数有限,两成活名额还是要以年轻学子为主,那些四五十岁的,逢遇学子少的年份还可给与照顾,这次年轻一辈的学子太多,还望体谅。”
孟守礼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这次嘉禾书院应试学生的数量在各县中排第一,他知道赵乞农想争名额。
于是孟守礼道:“我虽然是今年才到邢州,但是料想这话也是年年有人说,年纪大些怎么了,年轻学子固然前途无量,年长儒生则更加老成持重,光大儒门也要一视同仁,若全是年轻学子中举,让朝廷怎么看,让天下人怎么看?
就比如说青山县义学为善书屋的朱先生,在这山中教书多年,朱员外的儿子朱自贞在这一众学子中出类拔萃,就是年幼时受他管教传业打下的基础,如此经学深厚,勤恳不争的人才,我必定要提拔。”
孟守礼此话单捧朱为善,一来是答应了朱为善不仅让他儿子中举,还让朱正名也中举,二来朱自贞是孔知东的得意门生,夸了朱自贞,就是将孔知东也拉到自己阵营,又夸朱正名勤恳不争,就是敲打在场众人,不争便给,争了反而不给。
赵乞农脸色微变,道:“那是自然,朱员外身居山中,养花作圃,劳苦功高,当受关照。”
这话是在讽刺朱为善经营绣坊,豢养女子,供人淫乐。
朱为善家族得了两个名额,自然令人眼红,他不敢招惹众人,只尴尬笑笑:“不敢不敢。”
孟守礼道:“赵掌院莫要揶揄他,一会你可不要太快活。”
赵乞农听孟守礼说这个,知道他不想再议论名额的事,今夜又是来玩,自己不好太无礼,便道:“不敢说多快活,必定比在座诸位厉害。”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
这时释通见他们儒门舌战完毕,这才笑着道:“赵掌院如此厉害,和尚我也早有耳闻,不如当堂演示,让和尚见识见识。”
赵乞农道:“说笑说笑。”
孟守礼道:“虽是说笑,却可玩一游戏。”
赵乞农道:“不知是什么游戏。”
孟守礼道:“乃是我孟府子弟开创的一种游戏,车轮战。”
释通问道:“何为车轮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