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入夜。

连续两天狂奔，萧玉郎等人终于摆脱了巨虫的追击，又走了一天，他们才到达沙地。

沙地就是大漠与草原的交界地带，放眼望去全是灰色的沙土，虽然也显荒凉，却也不似黄沙涡里那般死寂，更没有许多妖魔怪物。

萧玉郎几人坐在一个干涸的河道岸边休息，周围是些衰草枯木，可供几人隐蔽身形。骆驼啃食了草根树枝，也卧在树后睡觉。

明亮月光下，石长生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几日逃命，众人来不及食饮补给，石长生脸色蜡黄，嘴唇干裂。

萧玉郎小心地将水袋打开，缓缓给石长生喂水喝。铁云山和铁百里坐在地上嚼着干粮。

铁云山道：“萧先生，那万俟乌所说有几分真假。”

萧玉郎道：“有真有假。”

铁云山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萧玉郎道：“要长生是假，取灵犀是真，误失神珠是假，认得钜子是真。还有那骷髅、巨虫，不知是不是被他招来的。”

铁云山不解道：“取灵犀何用，既然取了灵犀为何又保住长生的命，且神珠宝物，他怎么舍得给长生续命，又让咱们带回？”

萧玉郎道：“你忘了修者灵犀，可供邪道修者炼器、炼丹、练功，以万俟乌的实力，完全可以将长生带回，如果他没有把握，也可以直接取珠走人，他故意接了我的剑芒龙影，就是为了借力将神珠送入长生的灵海。”

铁云山道：“着实让人费解，若是取了灵犀自用，何必在意长生死活，还搭上神珠。难道真是言而有信，说换就是换？”

萧玉郎道：“想那万俟乌是有意为之，或是为长生保命，或是为了让咱们将神珠带走。倒是你们，既然不相信此事，又何必帮这趟忙。既然帮了这趟忙，又何必犹犹豫豫，动不动拿言语揶揄我，就是为了给长生看？还是对我不满？”

铁云山不言，铁百里气道：“那龙烈当年是一位英雄好汉，虽然我们跟他没什么交情，也不知钜子跟他的渊源，但是阴差阳错间也受过他的好处，怎能跟着你们将他遗子置于险地，若不是钜子隐居前曾交代，此事相关以你家夫子为号，我们才不会出这趟差事，想你书院教养长生多年，明知有诈，为了那什么神珠天书，便不顾他的死活，我这才时时提醒你。”

萧玉郎道：“我本是死了也要护他的，奈何功夫不到家，倒是害了他。”

铁云山道：“哪里话，这次多亏有萧先生你，大家本是互相关照，说不得谁是谁不是。”

萧玉郎道：“长生这孩子命苦，还是赶快回去邢州，请夫子救命。神珠之事关系重大，也须尽快带回。”

铁云山道：“我们应当先寻拓跋部的朋友换马，还能快些。”

萧玉郎道：“不可，此事不能节外生枝，隐秘行事最好。”

铁百里道：“如何不行，我那朋友只是狄国商人，我墨门以侠义行天下，你信不过我的朋友？还是信不过我？”

萧玉郎道：“本来也没什么，现在我方一人昏迷，两人伤愈，又得了神珠，假如有人夺珠，甚是凶险，若神珠在手，大不了弃珠逃走，可现在神珠在长生体中，若他落入敌手，还能有命？”

铁百里道：“出关换骆驼时你怎么不说，现在倒要隐秘行事，我且问你，不换马，遇到敌人怎么办，沙漠里还好，到了草原之上，骆驼跑得过马儿吗？”

萧玉郎道：“最好能找个闲散牧民买几匹来。”

铁百里还要反驳，突然听到什么，忙道：“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