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视野整个幻化成形,哪里还有什么石室,只是一片阴暗的原野。
鬼门关的门口站着十六名大鬼,生得凶神恶煞,丑陋不堪。
还未来及细看,四人脚下传来一阵刺痛,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脱离束缚,站在一片草地上,草色乌黑,根根挺立,如针如刺,早就扎穿鞋底,刺入肉中。
四人忙踮着脚尖,站在尖草缝隙之中,甚是难受。
吴乘风道:“这什么幻境,老子现在是鬼,都没了筋骨皮肉,还觉得脚底板子疼,倒是比真实还真实。”
这时背后有个瓮声瓮气声音响起:“这阴间的鬼草,是死胎的婴灵所化,专门扎鬼脚。”
四人回头一看,是两个鬼卒,一个牛头鬼卒,手持钢叉,一个马头鬼差,手持长矛,表情冷漠地站在四人身后。
风长生脱口而出:“牛头马面。”
牛头道:“我叫阿傍。”
马面道:“我叫阿防。”
风长生见他们站在那鬼草上浑然无事,便问道:“你们二位脚不痛吗?”
阿防道:“唉,我们在这里当差,几千年来脚步不停,送鬼入关又不敢耽搁,只能想些办法。”
风长生道:“不知是什么办法?”
阿防指着远处那些游荡的鬼魂道:“看到那些孤魂野鬼没有,他们生前得罪过城隍,死后没有路引。
没有路引就进不得鬼门关,进不得鬼门关就不能转世投胎,想要进去鬼门关,只有贿赂那守关的十六只恶鬼,有钱的出钱,有色的出色。
要是什么都没有,只能求助于我们两个。
我们也不贪财,也不好色,唯一的难处就是得走这鬼草。
于是就有鬼魂蜷缩折叠,钻入我们鞋中垫脚,进了城关,我们就将他们放出来,由他们去转世投胎。”
四人听了有些惊讶,这阴间也兴贿赂那一套。
风长生道:“惨了,我们四个好像也没有路引,却不知该怎么过那鬼门关。”
吴乘风道:“这只是幻境,咱们不进去就是了。”
沈太白道:“你们还没看出来,这哪是什么幻境。”
阿傍道:“这是幻境又不是幻境,阳间有称幽门者,供奉十殿阎罗,得阎王允许,可将阳寿未尽者的魂魄打入阴间,若过得七关,便可重返阳间,若过不去,便只能在阴间游荡,等待阳寿耗尽转世投胎。”
风长生道:“阎王爷也干这草菅人命的事?就没人告他么?”
阿防道:“你们这样的可怜鬼,阎王爷见都不见,审也不审,就算事发,也会将责任推到我等鬼卒头上,再说诸天神佛早就不管人间事和阴间事,告状也没去处。阎王爷没有直接把你们打入地狱,就已经是菩萨心肠,大慈大悲了。”
彭伦叹道:“我巫门古来敬神不敬鬼,没想到灵魂离体,也要来这鬼都走一趟。”
这时阿傍靴子中露出个鬼头,呲牙咧嘴道:“二位差爷,你们说起来没完了,我这屁股都要被扎烂了。”
另一只靴子中也露出鬼头道:“就是,我等虽然是有求于你们,好歹也发发善心,让我们少受些苦。”
阿傍道:“这四个人只能送到城关门口,你们还得跑一趟才能入关。”
“什么?”
“什么?”
“什么?”
“什么?”
这下连阿防靴子里的两只鬼也露出头来,大为不满。
阿防道:“你们要是不做,就立刻出去,我们再找别的鬼来,你们要是做,就不要露头。”
四只鬼听了,骂骂咧咧地钻回靴子中。
阿傍道:“走吧!”
阿防点点头。
两名鬼卒引着四人去到城关之下,对门口十六名大鬼道:“四只可怜鬼。”
可怜鬼的意思就是无辜被人打入阴间的魂魄。
大鬼会意道:“放这里吧。”
牛头马面点点头,原路返回,接引正经新鬼去了。
一名大鬼道:“你们四个可有路引?”
吴乘风道:“没有。”
四人虽是魂魄,幻化的装束却是与生前一模一样,大鬼将四人打量一遍,问风长生道:“你是个书生?”
风长生道:“是。”
大鬼道:“你们没有路引,本来过不得这鬼门关,不过我看你是个读书人,给你个机会,你若能为我们兄弟做一首诗,让我等觉得好,便可放你们过去。”
四人听了大为不解。
吴乘风道:“你这恶鬼,生前莫不是个书生?怎得有这嗜好。”
大鬼道:“我等生前本为汾阳王郭子仪麾下兵士,皆死于安史之乱。
到了阴间地府,阎王爷看我们这些兵士勇武凶恶,便问我们,谁不愿投胎,可留下在地府当差。
我们十六人感叹人间苦楚,就自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