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生四人在幽州城外马商那里买了八匹马,往西南方向狂奔,一夜赶到保州,又寻马商换了八匹马,初夏天气温热,一路上看着干涸的水泽,龟裂的田地,晒成一身古铜色的农人,他们无心停留,直到天黑前赶到真定府。
进城以后,只见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擦踵,丝毫没有意识到瘟疫逼近的危险。
吴乘风道:“我们在真定府过一夜。”
几人同意,于是进城找了一家华贵客栈,到了门口,就有小厮过来牵马登记,带去后院照料。
进入大堂之后,有小二过来接待:“四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吴乘风道:“住店。”
小二引四人到柜台,吴乘风问掌柜的要了顶层三间相连的上房。
随后登记上册,付了押金,取了房牌钥匙。
小二拎着茶水,引四人上了三楼,进了房间,随后将茶水放在桌上,斟了四杯茶。
吴乘风掏出五两银子道:“小二,给我们备些酒食,送到房间来,今夜一顿,明晨一顿,还有,记得给我们的马匹喂些豆谷,剩下银子赏你了。”
说着将银子塞到小二手里。
小二接了银子,点头哈腰道:“好嘞,客官歇着,小的这就去张罗。”
说罢弓着身子退出房间,快步离去。
吴乘风道:“咱们只住中间这一间,另外两间空着。”
其他三人听了,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看房中,内外两间,内间有一床榻,外间有一罗汉床,两者尺寸不小,够四人睡下,于是都没有说什么。
一日一夜马不停蹄地赶路,众人早就疲乏,饮了茶,便各自寻了床榻或椅子歇息。
沈太白向来悠然自得,虽然造园建筑时也很辛劳,却是兴趣使然,何曾这样奔波,他躺在床上歇息良久,忍不住叹道:“修行多年,还是要受饥渴劳顿之苦。”
风长生道:“等你做了仙人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沈太白道:“世上哪有真仙人,上了长生境,怕不是还要时时防备神罚天劫,整日提心吊胆,生不如死,还不如虚度光阴,蹉跎百年。”
吴乘风道:“我倒想试试天雷加身,说不定去了我的头疼病。”
风长生道:“去不去病不知道,指定能把你变成烤肉。”
正说着就听见有人敲门。
吴乘风冲门口高声道:“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小二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将酒菜一一取出,摆在桌上,颇为丰盛。
风长生瞥了一眼,看到有个热腾腾的烤乳猪,不禁笑道:“怎么有现烤的乳猪。”
小二道:“本来是其他客人要的,我看着好,就帮客官们要了,让后厨再给其他客人重新烤制。”
吴乘风点头道:“嗯,你这兄弟不错。”
小二一笑:“客官慢用。”说罢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四人起身走来桌边入座,风长生拿起筷子道:“看到了没小哥,你要是被天雷劈了就是这般模样。”
说着就要下筷。
吴乘风连忙阻止道:“莫慌,别动。”
风长生道:“怎地,舍不得吃了。”
吴乘风道:“小心有毒。”
风长生道:“小哥你也太谨慎了,我辈修者都用灵气护着脏腑、经脉等要害地方,怎会怕什么毒药。”
吴乘风道:“年轻人,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风长生道:“真定府啊!”
吴乘风道:“这里可有什么出名的门派?”
风长生道:“还能有谁,合欢门呗。”
吴乘风道:“那就是了。”
风长生道:“合欢么不是用药的门派么,专攻锁阳术和房中术。”
吴乘风道:“那不过是幌子,合欢门的奇毒你怕是没听说过。”
风长生纳罕道:“什么奇毒?”
吴乘风道:“我也不知是什么奇毒,我只知道有人背地里称合欢门的毒术为屠龙术,可杀人间真龙,龙德帝龙霸父子几人,很有可能就是死于合欢门的毒,你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但我们行了五百多里,没有遇到一点麻烦,你不觉得反常么?”
风长生道:“难道是要我们放松警惕,等着在真定府一击必杀?要这么说,合欢门跟三门也是一伙的?”
吴乘风道:“这个不好说,不过,这十几年来合欢门倒是一直依附三门。”
沈太白道:“吴兄说的没错,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说着用出波动之力,眼前又显现灵气态的视野,他细细看了一遍,灵气流动没有任何异常。
随后收了灵术道:“若是有毒药的话,灵气波动必然会有异常,我已经看过,没有毒。”
吴乘风道:“彭大巫,你也看一看?”
彭伦因为一直在赶路,还没有细细问过其他三人的背景,所以心里戒备,很少开口说话,此时吴乘风又让他试毒,当即有些狐疑,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试毒的功法。
虽说如此,他也不好表露,便跳了一支神舞,请出毒灵。
那毒灵乃是宛如一个灵气态的灵芝,凭空出现,释放出许多光点,落在酒水食物之上。
彭伦看着那些光点片刻,便收了灵术。
他说:“没有异常。”
四人这才放心,开始用饭。
饭后,吴乘风又让小二送来水桶热水,放在左右两间房中,四人沐浴过后,回到中间的房间,上床睡下。
风长生和吴乘风睡在外间罗汉床,二人随口聊了几句,睡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到午夜时,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吴乘风惊醒,起身披衣,翻窗上了房顶,看到城内大街上有许多官兵点着火把,往来呼喊。
随后风长生三人也跟了上来。
也都见到官兵在驱赶行人,大声呼喊,无非就是“夜禁实行”“闲人回避”等等话语。
吴乘风道:“夜禁了。”
风长生道:“难道是出现尸鬼了?”
吴乘风道:“不像,应当是云州的事报到京城,朝廷下达了什么命令。”
很快,附近的官兵行到远处,四人便跃下屋顶,翻窗回房。
到了房中,四人各怀心事,睡意全无。
彭伦终于开口道:“吴兄,你到底是什么人?”
吴乘风道:“闲人一个。”
彭轮道:“巫王为何请你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