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即使露出了一点笑容,那笑容也让人看着心里发酸。
沈云崖其实日日在盯着窗户外面的那一颗梧桐树的叶子看,他细细地数着满枝头的黄叶,然后看着它们一片一片的掉落,看着原本热闹的枝头渐渐空荡起来。
就跟他寒风一阵阵来去的心口一样。
南楼又在旁边说着什么,沈云崖没有听,他想,昨夜风大了些,叶子又快掉了一半。
这风再吹几天,叶子就要掉光了。
叶子掉光了,天气就要冷了吧。
天气冷了,是不是就要下雪了?
下雪的时候,苍暮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他在心里说道,小坏蛋,我只等你到下雪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你还不回来,我就天天去伊人汀听小曲,天天去听别人的墙脚!
要是再不回,我就去找个满身肌肉的小倌,不要你了忘记你算了!
不是最怕哥哥丢掉你吗?还不赶紧回来吗?
我想你了。
南楼的声音停下了, 沈云崖眼里的泪水从眼眶里跌落而出,他听见自己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道:“南楼,我好想他啊!”
沈云崖猜想自己的样子一定看起来很难受,不然为什么泪眼朦胧间,他能看见南楼扭过头去抹了抹眼睛。
沈云崖醒过来的消息,是他自己让国师送到宫里去的。
庆丰帝过来看他的时候,沈云崖正倚坐在床头,原本苍白的面容有了一丝血色,但嘴唇还是偏白,缺血一样。
外面内侍在门口通传陛下驾到,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掀开被子,就要从床上起来下跪行礼。
庆丰帝大步过来一把将人按下,“坐好,身体还亏着呢,不用起身。”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帮他把被子盖好。
沈云崖露出满脸的歉意,垂下头不敢看庆丰帝,嗫嚅说道:“孩儿无能,让父皇忧心了。”
“说什么无能,那样凶残的手笔,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我儿伤成这样,朕若连一点忧心也没有,还做什么人父!”
沈云崖垂着头,一时间又红了眼眶。
他那张脸,配着这样的神情动作,常人看来都是我见犹怜。
庆丰帝看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庆丰帝在床边坐下,手轻轻的放在他头顶,轻声说道:“头抬起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沈云崖的泪水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却克制着一点声音也没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那双眸子抬起来,盛的全都是委屈。
庆丰帝一时悲从中来,眼眶也红了起来:“好孩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沈云崖摇摇头,“父皇对母妃情深义重,是孩儿之幸,孩儿不委屈。”
庆丰帝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这孩子跟他印象里的样子好像完全不一样了,如今再看他从前闹出的蠢事,竟然恍如隔世。
他抬手轻轻擦去了沈云崖腮边的泪水。
沈云崖哽咽道:“父皇,此次若受刺只是孩儿一人,孩儿承认自己愚钝命薄也就算了,但是苍暮于大昊未来的意义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竟然有人狼子野心到连他都要除去,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才会有这样的胆子!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这背后之人,求父皇一定为苍暮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