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停滞了。
连江边的风好像都停下来了。
白骋缩到极致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想伸手掐断沈云崖的脖子,但是所有的力气,都被从心口蔓延出来的冰冷冻住了。
他其实一直在提防,提防着沈云崖,更提防着他身边的那三个人 。
特别是另外那三个人。
他这些天的所有准备,所有做法,都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敢有什么动作,自己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一定会让他们的离王留下来为兄弟们陪葬。
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放松过警惕,吃东西都是小心翼翼。
唯一放松的时候,就在刚刚。
因为那三人走开了。
因为只剩下了弱不禁风却漂亮淘气的离王殿下。
然而就是这一下子,让他输的好惨。
全输了。
好不甘心啊!
白骋眼前一阵阵黑暗袭来,他想,是从什么时候起,离王殿下弱不禁风的形象开始根植在所有人脑海中的呢?
沈云崖垂着眼眸,看着手里的染血的匕首。
那是一把特制的软匕,他某一年生辰时候苍暮送的礼物。
原本的造型是一个银色的手环,刻着花纹繁复的花朵,是苍暮自己一点点雕镂敲打出来的。
他戴起来很好看。
只要按住上面的某个花朵,手环就会自动展开伸缩,露出削铁如泥的刀刃。
最适合,偷袭。
沈云崖从回来这个世界,在没有记忆的时候被苍暮那般折磨,那个时候,他就从自己原本张扬肆意、又臭又硬的性格里,学得了一个真正的生存之道。
示弱。
世人常常不屑。
觉得对别人示弱,没有尊严,没有人格,觉得这样的人软弱可欺。
可是人们总是会忘记,老虎躬身后退,实则是等待给出致命一击。
只要最后能达到目的,过程的苦,从来就不是苦!
白骋口里涌出大量的鲜血。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太快了。
以至于白骋身后副将跟旁边士兵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
那副将再抬头,看见的就是白骋口吐鲜血的画面!
副将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远处一直翻翻找找的南楼已经冲了过来。
副将猛地惊醒,想去控制住沈云崖的时候,沈云崖一侧身将白骋猛地朝他身上推了过去!
副将接住白骋,惊呼:“将军!将军!”
南楼到了,剑出鞘横在身前,挡在了沈云崖前面。
沈云崖轻轻抖了一下染血的衣袖,看都不看其他所有士兵的反应,只抬头朝落在身前的乌曳说道:“拦住江上的船,没有我的许可,后续士兵全部不许上岸!”
乌曳点头,转身朝码头掠去。
那副将半跪在地上扶着就这一会已经没了气息的白骋,抬头看向沈云崖,吼道:“离王殿下到底是要做什么?”
随着他这一声吼,近处的士兵开始围过来。
未尽拎着佛珠,挡在了他们面前。
一时间,两方都没有人动。
沈云崖抬手轻轻拍了拍南楼,南楼侧身让开,沈云崖垂眸看着地上的副将,声音沉沉肃立:“黑虎营,是什么时候姓了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