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佛,
从小开始。
我幼时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看着我哥被鞭打到满地打滚。
我第一次求菩萨,我说菩萨救救我哥吧。
没有回应,我哥还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菩萨画像慈悲怜悯的俯视着我哥虚脱的身影,我在玻璃窗外凝视着我哥蜷缩的姿势。
我从那时起,我就不信任何神仙菩萨能救我们。
只有我哥,他是我的菩萨,他把我护在身下,他替我承受一切毒打。
我哥就是我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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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哥十三岁那年,屋子里清净了,没有人再来打我们,我哥再也不用蜷缩起身子保护我了。
他带我去庙里拜佛,他虔诚的跪在菩萨脚下。
庙里的高香浓辣呛鼻,我被压到喘不过气,我在想,是菩萨吧,是菩萨发现我心有不诚甚至发现我过于忤逆,所以想把我赶出去。
但是无所谓。
我不信菩萨。
我只信我哥。
他弯着腰把我拖出庙子,我对他说:哥,别把钱浪费在香火上了。
他说:菩萨会帮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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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菩萨显灵了一次。
在除夕我哥带我和小兰在商场逛了一圈又一圈,衣服试了一套又一套。
我问他:捡钱了吗?那要交去派出所。
我哥说:菩萨送的,不用交。
我们满载而归,我哥却一件没买,他说杀鱼还是要穿平时的那些,新衣服脏了会舍不得。
当天晚上,我哥买了上好的香,在家里的佛龛我们祭拜完爸妈,我又跟着他虔诚的叩谢了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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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大了。
我带着我哥跳出了破烂不堪的旧厂街。
跳到了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我看着我哥推杯换盏间的从容优雅,我与有荣焉。
可是我哥不让我继续插手他的事,他这个莽夫不再需要我了。
江妍的出现将这种危机感推到了最高潮。
我能做的事,江妍也能想到。
我不能做的事,江妍都能解决。
我被她用枪指着脑袋的时候,我看到哥的车风驰电掣的开过来。
我恶毒卑劣的想,让我哥看到我哥肯定会撞上来的。
我低估了我哥对于地位名利的追求,或者低估了我哥对于江妍的执着。
车停在江妍身边,他也跟着江妍离开。
就在那天,江妍说要我哥吻她的脚就答应我哥的求婚。
我十分晦气的想到肯定是江妍听到我骂她的话了,她在报复我。
她是个疯子,我知道。
我哥不知道。
我要替我哥赶走她,我哥照顾我这个疯子已经够累了。
可是我哥告诉我,江妍是我当年叩谢的菩萨。
怎么会是江妍?
为什么一定要是江妍?
她是个疯子,会带着我哥万劫不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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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哥的袒护下,我无视江妍再三的警告,继续干着我那个不能见人的生意,那个要让我掉脑袋的生意。
但是无所谓,我必须做,我必须向我哥证明,他那个莽夫身边需要我。
而跟着事情败露了。
我哥让我走,没有归期的离开。
离开我相依为命二十八年的哥哥,踏上没有归途的旅程。
在海上并不平静,前仆后继的有人来找事。
同时也带了京海最新的消息,我听到江妍被种种证据指控到无法翻身。
我大喊痛快,我离开我哥了,她也不能留在我哥身边。
像她这样的美人蛇,不知道会怎样吞掉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