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病房里。
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樊万江看着站在客厅里垂着眸的齐年,开口道:“小年,到我这里来,坐下吧。”
齐年闻言往前面走了几步,坐到樊万江对面的沙发上。
樊万江年轻时候劳心劳力,吃苦不少,虽然在生意上开疆拓土,但是也伤了身体,最近小半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疗养院里,此刻看起来多少有点英雄暮年的衰败之感。
“小年,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把你叫过来吗?”
樊万江开口,语气不急不缓,也没有任何的起伏,丝毫从言语间听不出喜怒。
齐年抬起头,对上樊万江的视线,他本能的想躲开,可是到底还是撑着没有移向别处。
“知道。”
“哦?”樊万江笑了下,“那你说说,我叫你来干什么。”
齐年顿了一下,垂下了头。
樊万江没有催促,他拿起茶杯给齐年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尝尝吧,茶不错。”
齐年恭敬的接下樊万江倒给他的普洱茶。
看着杯子里澄澈的茶水,齐年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樊万江的眼睛,说:“您知道我和春松在一起了。”
樊万江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面色便恢复平静。
“那你有没有想和我说的?”
齐年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如果再次面对樊春松的父亲,他会怎么说怎么做,可是真的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这么的无措。
他的无措不在于胆怯,而是因为在乎。
齐年在乎樊春松的感受,他和齐月从小颠沛流离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但是他明白樊万江对于樊春松的重要性。
他在乎樊春松,不忍心伤害他,也连带着不忍心伤害樊春松在乎的人。
五年前那一次,樊万江找上齐年的时候,直言他和樊春松不适合,樊家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即便是他可以不顾外界对于樊氏继承人取向问题的诟病,他也不能容忍自己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到了儿子这一代就断了后。
那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那一次,齐年就是在听了樊万江的一番话之后,才选择拒绝樊春松的表白,而是承受着撕心裂肺之痛独自一人在冰冷的雪夜舔舐着伤口。
五年过去,几乎同样的情形又一次上演。
还是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谈论的话题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
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但是,齐年所面临的纠结和苦痛却丝毫不少,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五年前,齐年才刚刚明确感知到樊春松炽热的爱,就被迫斩断情丝。
而这一次他已经尝到樊春松的爱到底有多甜,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了他和他之间,从来没有时间差,这条路如此艰难,他们一直双向奔赴了十五年。
他们的爱没有空白期,一直都是互有回应的。
所以,他贪心了,他承认他不想放弃,他不想和五年前那样,就此隔断和他的情谊。
那样,对樊春松而言,不公平。
所以,齐年目光坚定的说:“樊叔叔,希望您能同意我和春松在一起。”
樊万江对于齐年的回答丝毫没感到意外。
他笑了笑,问了齐年一个问题。
“小年,你真的爱春松?”
齐年点点头,眼里升起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