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舌赶紧上前劝慰:“陛下何出此言,您现在龙精虎猛,正是大有作为之时,可不敢言老!”
“呵呵,朕身子骨还行,朕自己知道。但是,你老了呀。”
吴舌老迈的身子一颤,低头不语。
乾正帝走下玉阶,伸手在吴舌肩膀上拍了拍:“如果朕记得不错,你已经在宫里效力五十年了吧?”
吴舌弓着腰身,声音有些哽咽:“主子,老奴十岁进宫,今年六十有三了。”
“呵呵,不是五十年而是五十三年,是朕记错了,”乾正帝背起双手望着大殿上的烛光,“常言道‘人活七十古来稀’,朕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为我皇家效力大半辈子,现在想不想出宫过几天享福的日子?”
吴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呜咽声连连。
乾正帝伸手将吴舌扶起来,递给他一块自己的手帕:“先把眼泪鼻涕擦一擦,都六十多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朕没跟你说笑,你和他们不同,他们年老出宫根本没活路,既不会种地也不会经商,就身上攒下的那点银子,活不过多久,所以朕把他们集中在一块,由内帑供养,最起码是条活路,不至于死后没人管,被野狗分食。
但是你,身子骨还行,现在出去找个合适的营生,收几个孩子当孙子,这样也算为先人留下一道香火。你看如何?”
吴舌痛哭流涕不能言,只是连连点头。
乾正帝看着吴舌痛哭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忍,但他今天看到一份密折,还是决定将自己身边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奴放出去,就当还李小草一个人情,也为自己的龟孙积德。
“你的这个位置,就交给太近吧,他是你的干儿子,深得你真传,朕用着也放心。
明天午时,你出宫去赛州,帮李小丫头一把,她这次遇到的麻烦,有些出乎朕的预料。至于帮完她,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朕不管也不问,随你心意。”
吴舌再次跪地,向乾正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老泪滂沱,打湿了殿内铺地的金砖。
乾正帝抹去眼角溢出的热泪,深深看了一眼吴舌,说了句平身,然后大步朝偏殿走去。
大殿里其他太监羡慕而又尊敬的看着从地上爬起的吴舌,然后全部跪下,向老祖宗叩首,恭祝他喜获新生,整个过程寂静无声。
第二天早朝,大臣们发现,一直伺候陛下的大内总管吴舌不见了,换成了他的干儿子常太近。
虽然大家伙心有好奇,但这是陛下的家事,他们也无权过问。
转眼间,早朝已经接近尾声,众大臣小心翼翼的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琢磨着下朝后去哪搓一顿。
端坐在龙椅上的乾正帝,展开了李小草的奏折:“最后一件事,户部员外郎、昭信校尉李小草上奏,说户部没给她分派属官,可有此事?”
户部左侍郎王直出班禀奏:“启禀陛下,确有此事,且这件事是微臣亲手所办。”
“喔,既然是你办的,那你说说原因吧。”
王直不慌不忙,神态从容:“陛下,户部官员、属吏多次精简,现在各司其职,已经无法抽掉人员补给李员外郎,请陛下明鉴。”
户部尚书任亭来看了自己这位下属一眼,悄悄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乾正帝则盯着王直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尔等,你退下吧。”
“爱卿”两个字没说,就是皇帝对王直的警告。
“马爱卿,此事你怎么看?”乾正帝看向吏部尚书马鸣曙。
马鸣曙出班:“启禀陛下,臣下朝后就马上办理此事,明日早朝之前,臣一定呈上相关人员的花名册。”
乾正帝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辛苦马爱卿了,时间不早了,吴伴......太近,退朝吧。”
“陛下有旨,退朝!”
“恭送陛下!”
文武群臣手捧护板,躬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