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印象中,这孩子六七岁的时候并不是怂到不敢打架的性子。
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李二牛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李怀安下葬的时候。
李二牛跟寡母一起哭倒在墓碑前,他当时也满心悲痛并未多注意过。
可现在......
“站起来!他们打你你不知道还手?怂蛋似的。”
贺绛把李二牛揪起来,叫孩子靠墙扶着站好,又伸手去捏捏细胳膊细腿儿,看看是不是伤哪儿了。
好在都是普通的皮外伤,孩子打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年幼的二妞泪眼朦胧,他愣愣望着眼前这位满身盔甲的将军。
这跟他记忆里带他玩耍的大哥哥不一样,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只知道轻轻摇头。
眼里却忍不住的升起雀跃惊喜和亲切,感觉瞧见眼前这样的盔甲,连心底都是暖的。
曾经,他家哥哥也穿戴成这样,他的父亲也是穿戴这样的盔甲。
可他家里已经——
许久许久没见过黑金盔甲了。
只是小孩子眼里的热泪还没落下来,贺绛就蹲下身子板着脸训斥他。
“挨打得还手,你怎么挨的怎么还回去,这是你们小孩子的事情,别再提什么将军哥哥,更不许说我是你哥哥,记住了?”
什么贺绛是我哥,让他领兵把你们全家都杀了。
让他一个渭北的将军领兵屠杀百姓?
尽管是孩童戏言,可这个戏言的孩童是李怀安的亲胞弟啊。
别的孩童说这话都是戏言,只有李二牛说这话......
谁都知道他家兄长跟李怀安情谊如手足一般,这话传出去定会引得百姓惶恐议论。
而兄长眼下才刚上位,最重要的就是安抚民心,这种屠杀百姓的话绝对不能说啊。
贺绛没注意到他的话说出口后,靠墙站着的孩子突然攥紧了拳!
被打到满身狼狈的二妞靠墙站着,脸上是浓浓的伤心迷茫以及怨愤。
而后就气的咬牙瞪人,致使本就没什么肉的双颊绷的很紧。
贺绛没看见这些,因为他正低头从怀里掏银子。
原本想把身上的钱都给出去,但想到这些钱太多,孩子拿着打闹时容易弄丢。
他就把散碎银子捡出来,伸手递出去——
“去买点好吃的把身子养壮些,过几日我去家里看你......”
“啪!”
二牛掉着眼泪挥手,直接拍开眼前这点散碎小钱!
银子全掉在地上骨碌碌的,贺绛皱着眉低头捡回来。
“你干什么!”他没哄过孩子,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想撒气别冲我,谁打的你你去冲他们撒气,拿着。”
“不要你的...钱。”二牛颤颤的说,嗓音哽咽,“这点钱,买不了我父兄的命,你不要来我家,我娘也不想看见你们。”
娘一看见他们心里就疼,总是躲起来哭,二牛都知道。
“......”
贺绛单膝蹲在地上,看着小孩子踉踉跄跄的走了。
他思索一会儿转身揪出躲在门洞里的一个孩子,这才把刚才他们打架时的对话补充完整。
惊的眼眶发热,半天没回过神来。
“......”
“我好疼,我哥哥是李怀安,你们别打我了。”
“李怀安?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死了就没人保护你,我们就打你!”
“我会告诉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