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感慨的点点头,语气比方才跟旁人说话的时候真切了些。
“当年我离开望京时,你才不过七岁多,还记得离城那日你追着马车送我,问我何时......”
何时能按照约定,把哥哥救回来。
这都是陈年往事了,如果眼前人不提贺绛险些想不起来。
他印象里跟裴不知不算相熟,毕竟那时候年纪小,就记得这人会给他买些小零嘴儿,当年关系还算融洽。
只是一晃都十五年过去了,就算当年关系再好——
邻家玩伴也是眼前恶名昭彰的辽东暴君!
贺绛思索片刻才谨慎回话:“是,王君好记性。”
这声‘王君’让裴不知愣了愣,还捏在人肩头的手很快就收回来了。
“既然此行由你送太子来,想必也是你家兄长的意思,你便在草原多玩些日子吧,也好叫咱们叙叙旧...往后莫要生分了。”
多玩些日子?
贺绛心里一惊,难道不是接了燕凉竹就走吗?
“多谢王君好意,只是兄长还在家中等候,贺绛又是有军职在身的...不敢多——”
“哎。”
裴不知握住贺绛手腕,往他王座旁边的茶椅上按。
“你家兄长忙于公事日日不休,他是个爱自讨苦吃不懂享乐的性子,你何必要学他?安心留下多玩几日,我这地方等你耍开了保证舍不得走,快坐。”
“......”
贺绛抿了抿唇额头有些要出汗的意思,但也只能顺着对方先坐下。
裴不知也坐回原位,放眼望去就像是刚想起底下还站着个太子。
“哎呀,本君只顾跟友人叙旧险些怠慢太子,来人,快给太子赐座!燕二公子也一起坐下吧。”
“......”
一句赐座,便能叫燕凉竹指尖都攥紧了些许。
藩王见了太子不拜也罢,怎能喊出‘赐座’一说。
梅淮安笑的有礼,拱手回了句:“多谢王君。”
他们两个就不能像贺绛一样坐在王座左右了,两个辽兵把椅子摆在比王座矮三步的台阶平台上。
梅淮安脸色依旧如常,步伐轻松的领着燕凉竹过去坐下。
“......”
看人如此温顺的模样,裴不知眸中兴味明显消减了不少。
这么卑服?没意思。
他还以为这小太子会跟燕二一样傲骨清高,一见他就目露鄙夷呢。
他用一夜的时间,把燕二从张口骂他人面兽心,玩成看见他就闭着嘴瑟瑟发抖。
原本还想着也能如此这般的收拾...啧,没意思。
“太子一路奔波实在辛苦,草原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招待的,本君安排了一场小趣,愿能叫太子展颜一笑疏解疲劳。”
“全凭王君安排,淮安悉听吩咐。”梅淮安应的字字温顺。
毕竟——
耗子见了猫,一动不动比出溜乱跑安全的多。
他此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能忍就咬死牙关的忍。
绝不能撕破脸皮。
不过...他原以为二十七八岁的裴不知,会是个即将步入中年的草原糙汉。
但没想到长的人模狗样有点看头,就这人叫贺兰鸦喊哥哥了?
喊的什么?
也是裴七哥哥不成??
靠,这姓裴的老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