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从一开始,贺兰鸦想要的就是打着太子的旗号,要跟裴不知携手收拢天下!
假如......
这一切都是落魄太子先入为主的感恩渭北,被蒙蔽了双眼甘愿给他们无私奉献!
梅淮安只感觉自己头皮阵阵发麻!
只要这么想,所有的疑问全都能迎刃而解。
包括他现在被裴不知弄来辽东...这算什么?
裴不知恶劣的想要看看落魄太子,贺兰鸦就无法推脱的答应了。
所以贺绛才需要在辽东王帐里表现出对梅氏的厌恶!
否则渭北为什么不能在裴不知面前跟太子交好?
因为裴不知会生气啊。
两个猎人约好同打一头猎物,其中一个要是心慈手软或想独占,那另一个猎人当然会生气。
生气就会直接杀死猎物,逼着临阵反悔的猎人按照原计划吃下去!
梅淮安眸子红的几乎要滴血,如此残忍恶寒的猜想——
却又如此真真切切!
事已至此他该相信谁,他还能相信谁?
简直是绝望灭顶啊......
他以为的救赎,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他以为的大恩,只是要把他养肥了再吃!
最最可笑的是,猎物竟然对猎人生出感恩和喜爱!
原来这异世里的所有人都没把他当人看。
他以为自己前路有了希望,他以为自己找到了能互相信任的盟友。
就像那些穿越小说里一样,主角穿越后就能一点点收获新的友情亲情乃至...爱情。
他是那么真心实意替渭北谋划,他是那么的感恩戴德!
从军营里一步步拼了命的往上爬,就为了报答收留之恩,他想给渭北报恩的。
甚至想把天下打回来送给贺兰鸦!
可到头来却要遭他们这般不留生路的算计啊。
为什么,凭什么。
他没做错任何事,他没主动伤害过任何人!
难怪贺兰鸦每每望向他都疼惜怜爱的很,当真是温柔宽怀,关爱备至。
是啊,生怕他寻死觅活嘛,正统太子怎么能死呢。
玉玺也自然不能交出去,若非不是为了玉玺...也不会冒着被他识破奸计的风险叫他来辽东走一趟。
受辱只是小事,只要他还活着还能是金昭太子就够了。
正如裴不知信里说的那样——
为了黎民百姓,江山社稷。
他们只要把他当成一面迎风扬展的旗,就能轻轻松松得民心啊。
等到灭了燕西和岭南之后,他这个太子就可以‘病弱离世’。
届时一纸遗诏禅位,他们两个谁坐皇位都是顺理成章!
茶室为盘,天下为棋。
他以为自己跟对方是棋逢对手,没成想到头来自己才是那颗棋!
梅淮安不想把局面想的这么恶心,更不想恶意揣测那个仅有的...能给他带来温暖的人。
但当这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没法儿不信啊。
他要是当做一无所知,就得被人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
第一,直接死掉,不给他们做嫁衣。
没有第二。
在如此灭顶的打击下,他做不到冷静思考了。
这些人玩的太脏太恶心。
“哗啦——”
梅淮安猛地下沉。
宽大的方形棕木浴桶还冒着冉冉热气,少年披散发丝浸进桶里。
棉麻浴巾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飘荡,在水下包裹缠绕着惨白的躯体。
他正在被吞没。
像只满心以为自己要振翅腾飞的蝶,突然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翅膀,于是又缩回了白茧中。
任由整个身体从头到脚,全都浸在水里。
失落,绝望。
他的遭遇没有原因,就是被世界抛弃了。
被造物主从现代丢到古代,活该承受这些苦难。
在现代痛失至亲,在古代过的宛如受刑。
憋闷,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