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似乎都爱装傻,装傻才能活的长久?
梅淮安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入乡随俗,他得习惯别人的装傻,同时还要在装傻中分辨对方是真傻还是假傻。
尽管这样有些疲惫,但世间大多数人都得用力的活着。
倒也公平。
——
正午刚过,草原校场。
棕黄色的宽大军帐一眼望不见边际,几十层灰石台阶在军帐前筑起高台。
台阶两侧站着两排不苟言笑的辽兵,几道身影正顺着高台步步踏上。
梅淮安提着繁复华丽的赤红蟒袍衣摆,额前金珠垂帘晃荡着总打在眉间,不由得迎着金灿阳光眯眼瞥了身前人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贺兰鸦身披战甲的模样。
黑金重甲左右缚在肩头,加了不知名金属的墨色重甲在阳光下直晃眼睛,随着走动激起悦耳的铁甲擦蹭声。
跟贺绛腰侧的掌宽长刀不一样,贺兰鸦腰间只悬了一柄细剑。
银色的剑柄上用黑金纹勾勒着七瓣莲花纹路,华美冷冽。
平日里看着并不显壮的身躯,披了重甲后才叫他意识到——
原来这人的背影也能跟座小山似的。
贺兰鸦冲着阳光投下的影子,正巧把梅淮安和贺绛都遮住大半。
梅淮安收回视线抿着唇往上踏,把身子挪了挪....不许自己躲在对方的影子里。
曾经他很安心让自己藏在贺兰鸦的羽翼下,如今不安心了。
任何人都有可能不牢靠,他得自己迎接风吹雨打才能活的踏实。
三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渭北的人,其中只有一个鹰爪是近身侍卫。
另几个都是梅淮安在军帐里曾见过的前锋将军,此次是随着贺兰鸦一起来的。
台阶两侧站着的辽兵们,看着眼前身穿赤红蟒袍的华贵身影逐渐远上,眼底多了些敬意。
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
穿戴与身份相匹配的衣裳,才能更显皇储尊主的傲然气势。
若非是中州失地皇储未能祭祀告天——
这人此刻该穿明黄色的龙袍,而非储君红蟒。
......
梅淮安站上高台后,刚才还觉得拥挤的地面人群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数千名辽兵辽将手持利器肃严静站,方位一览无遗!
裴不知领着辽东的三五个将军规规矩矩站着,已经在高台上等候多时了。
此刻瞧见红蟒身影的出现——
他们上前几步在底下数千名兵将面前,抱拳拱手的朝着梅淮安单膝跪下了!
包括裴不知。
贺兰鸦跟贺绛早在他们走动的时候,就移步站到了梅淮安左右两侧,明显是给这些人让出见礼的地方。
“东州小主裴七拜见储君殿下,问殿下安。”
裴不知身后的几个将军也随声附和:“——问殿下安!”
“......”
梅淮安透过眼前的金珠玉帘,垂眼看着跪在他脚下不远处的几个人。
尤其看着满脸不情愿的狂枭裴某人!
黑袍随着跪地动作与地面亲密接触,黑绸衣摆在地上铺出圆润扇形。
这人头顶戴着的紫玉蟒簪后方藏有暗扣,款式跟贺绛的簪子不一样。
从来没用过这个角度看裴不知的头顶,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