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
林九儒一番胡搅蛮缠的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义愤填膺。
渭北的人就听出一点——
这人说,是他们佛君挟持太子不叫太子归位中州。
简直一派胡言!
贺绛猛地站起身朝林九儒冲过去,劲头之猛,连蒋名义急忙伸胳膊都没能拦住他。
“放你娘的屁!”
“砰!”
林九儒被人高马大的贺绛一脚踹翻在地,正踹在当胸,众人都能听见胸腔骨骼‘砰’的一声。
“呃....将军这是要,屈打成招了!”林九儒挣扎着回身跪好,忍着剧痛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嗓音坚毅,“可末将即便是死在这里,也绝不叫你们往我主身上泼脏水!”
“泼脏水?啊?”
贺绛铁青着脸色双手掐腰,深呼吸几次强行克制怒气。
他转头看周围,喘着气声如重钟——
“凡是长了眼的站出来告诉他,太子当初是怎么来的天水关,一五一十的说,说!”
“....当时.....”
周围渭北兵将们瞬间交头接耳,百姓们都好奇的伸长脖子等着探听。
“...遍地死尸,我们站在城关上都能瞧见黑烟滚滚,马车銮驾全被烧了....”
“就是夏博峦啊,拎着鞭子驱赶着中州残兵.....”
“一路追到咱们天水关底下,后来太子还.....”
“....是骑兵,岭南的骑兵,佛君叫咱们埋伏在城外伺机救下太子殿下。”
“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实,咱们都瞧见了,他们今日怎么敢如此扯谎.....”
“......”
周围一片乱议中。
梅淮安坐的端端正正,目光平静的望着夏博峦。
夏博峦神色懊恼不悦,此刻低着头面红耳赤的模样....似乎跟林九儒并不一心。
自家兵将议论的内容太琐碎,蒋名义没犹豫的动身上前几步,挺直腰板站在贺绛身侧。
“回禀将军,末将记得。”
贺绛侧目看他,一扬手:“你说。”
蒋名义垂眼盯着林九儒,又转头看向夏博峦。
他说的话有条不紊,甚至连年月日都一一念了出来!
“吉春三年,十一月十六,夜。”
随着这道凝重且沉稳的嗓音在高台响起,周围兵将们逐渐安静下来。
蒋名义生的满身浩然正气,腰身挺直,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模样。
一身纯黑武服古铜色的重甲,气质不屈不折。
他此刻就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坐在地上的夏博峦。
“夏将军难道不记得?”
“那一夜,太子殿下携残兵三万,在你所带领的岭南骑兵追击下,一路溃逃至天水关城门外,向我渭北主君求救。”
“你用你此刻手腕上缠着的银鞭.....”
“......”
梅淮安呼吸放缓,目光逐渐虚浮。
听着那边站着的人说话,眼前似乎又看见那一夜的场景。
滚滚浓烟夹杂血腥味和肉身烧焦的味道,刀光剑影,哀嚎遍野。
他被许多人围在中间,脑子被眼前这人杀人的画面吓得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