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僵直着腿骨站在人群中。
瞪大眼睛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惊呼着,奔跑着,奋不顾身挡在他前面。
他被中州兵们围护着遮挡起来,毫发无损。
有刀尖戳过中州兵们的身体,还不断滴着血的凑到他眼下。
不等他看清拿刀的人长什么样,就又有中州兵将大喊着推开死尸,决绝咬牙替他往岭南兵们的刀上扑。
耳边犹如山风过境,还能听见——
“殿下快走....啊!”
“砰!”
“保护殿下!”
“殿下快走啊,您快走啊!”
“殿下,往狼啸山脉里跑,您走吧。”
“呃!我回不了....家了,殿下快逃....”
“呲——!”
有个面孔稚嫩的小兵卒似乎才刚参军不久,刀尖从他胸腔戳出来时还挂着血红色的碎肉。
小兵卒死的时候脸色惨白瞪大眼睛,望着长安城方向扑跪在地。
就跪在离梅淮安膝盖不远处的位置,跪在一堆杂草血窝里。
梅淮安当时看着他,侧耳听见的嗓音稚嫩嘶哑,带着将死之时虚弱的颤音。
那小兵卒望着长安城的方向,颤颤巍巍吸着气:“娘,娘,我.... ”
还没说完后半句,他瞳孔散了猛地歪倒在地上,就倒在那片血泊里。
紧跟着尸骨就被岭南追兵们的马蹄踏出血花,活生生的人顷刻间变成一滩肉泥。
“......”
那一夜的画面,梅淮安至死都不会忘。
可现在有人就站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这些都没发生过。
叫他忘记,叫世人全都忘记。
他坐在高台宽椅上,攥着扶手的指尖刺骨冰凉。
怎么忘,如何能忘?
活着的人没资格替死人原谅,他要做的就是送所有岭南贼将去见他中州亡灵!
如果亡灵们能在九泉之下宽恕岭南,他才敢不对岭南生恨。
否则——
绝不原谅!
“那夜我们渭北数万兵将亲眼看着你追杀太子殿下,你们尽可以不认,但天道所证,赖不掉的。”
蒋名义的声量并不大,但足够叫高台上跪着的这群岭南将领都能听见。
透过蒋名义的背影,梅淮安跟夏博峦的脸对视上了。
也许是他眸底的刻骨恨意太过浓重,夏博峦跟他对视过后,竟不顾林九儒的阻拦突然动着膝盖站起身!
蒋名义当即护着肩上有伤的贺绛后退一步,语速飞快:“将军小心!”
贺绛直接推开蒋名义,朝站起身的人走近:“要打么!来!”
二妞就等这句话了,跟陈元义陈香他们几道身影瞬间蹿出来,全都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鹰爪寒翅他们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提前先请百姓们离开。
侧边山坡上被看押着的岭南兵们瞧见这一幕,也纷纷动作起来,但很快就被张将军他们再次压制住。
百姓人群里鸦雀无声,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这一刻,连山谷里的风息都肃杀起来。
梅淮安转头看向左侧,眼瞧着耽搁这么久还审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