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鸦睁开眼睛没有立刻转头看身边人,而是看向马车另一边的贺绛他们。
贺绛此刻正跟燕凉竹念叨说明山镇是附近一大镇,人口还算密集。
百姓们多是边界走商的铺户人家,夜晚也时常灯火通明,街头巷尾的铺面不到天亮不歇业。
“等到了镇上你要是有想买的玩意儿就叫我,我领你出去逛逛。”
贺绛这话一出口,燕凉竹有些受宠若惊。
他连忙摇头:“不必了,将军忙碌一天未歇脚,身上还有余毒未清得早些休息,我自己随意逛逛便是。”
毕竟在燕西被关了六年,几乎未接触过乡镇市集。
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便想出去走动瞧瞧。
他来渭北的路上倒是经过不少城镇,但身后追兵紧追不舍,赶路太匆忙了都没时间去闲逛。
再说那时候一心担忧太子,即便是有时间也没心情。
贺绛挑眉道:“就一碗药罢了,跟你走一趟能费多大功夫,且不提....我也许久没在夜街里逛过了。”
“......”
他们两个只顾闲聊,并未察觉梅淮安这边的小动作。
贺兰鸦扫了一眼这才放心,转目看向身侧这位,用眼神警告对方不要乱来。
他比谁都知道这混账越来越大胆了,若是此刻在衣袍下....
贺兰鸦紧张极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大腿附近这只手上。
但显然梅淮安是懂分寸的,他手指贴在秃驴腿侧没再乱动,上身靠在蓬壁上安分下来。
“佛君在想什么?人常说闭目养神,可脑子要是不停转,闭目也养不了神。”
懒洋洋腔调里带着少年原本的绵哑嗓音,贺兰鸦顿了顿,开嗓转移自己和对方的注意力。
“我在想问审一事,夏氏出兵埋伏在明牙洞意欲杀我,此事若拿捏得当,可叫夏博商倾力赎人。”
这句话一出口,连贺绛他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贺绛坐直身子去看他哥,问:“他们埋伏目的不是为刺杀储君吗?怎么说是....”
燕凉竹很快明白过来,随口给贺绛解释:“刺杀储君的罪名太重,他们眼下死猪不怕开水烫,数罪并罚也不过是宣战讨伐而已。”
哟,梅淮安听的赞许点头。
“一旦宣战事关重大,将军可别忘了西州祸患还未除....”说到西州,燕凉竹嗓音顿了顿羞愧垂眼,“所以我斗胆猜测,佛君是不愿把岭南逼急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去找西州联手抵抗辽渭大军。”
“......”
贺绛眸色晶亮的看着燕凉竹。
这么多年了,只有燕凉竹会跟他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敢断定,如果燕凉竹这会儿没在马车里,那边两位是不会跟他说这么多的。
那边两位懒得很,嫌他脑子不机灵就不教他。
即便教了也是说话留一半,就爱看他自己想不明白干着急的模样。
其实这种恶趣味的行为很叫人恼火,但贺绛自己听不明白也没法儿怨谁。
谁叫他自己生的不机灵呢,只能常常一个人躲起来憋气。
但燕凉竹不一样,燕凉竹会耐心的逐条跟他说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