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笑里藏刀的三哥私邀阿九去夜宴玩马。
他忙的焦头烂额要从父亲手里争取北大营的三万兵马,实在脱不开身照看阿九。
只能叮嘱阿九不要去,隐晦提及三哥最近招兵买马动作不断,并不安分。
可阿九当年才十四岁,直率纯真,根本不信一向待他宽容温和的三哥能有什么歹毒心思。
再加上几匹西域宝马为诱饵,阿九偷偷甩开侍卫一个人去赴宴了。
贺兰鸦记得很清楚,永生难忘。
那夜的寒风像吃人恶鬼般嘶鸣呼啸,雪花夹杂着冰粒子往窗台上砸,砰砰作响。
书房大门猛地被撞开!
寒翅踉跄着摔进门里,顾不得站起身直接趴在地上朝他喊——
“九公子的马惊了,摔下来时砸在他自己的佩刀上....穿...穿腹了!”
好端端的马怎么会惊了。
即便是惊了又怎会砸在阿九自己的佩刀上。
再者说,刀怎么就出鞘了呢。
十六岁的贺兰鸦眼下还带着通宵达旦的乌青,坐在书桌后面抬眼看寒翅,一瞬间手脚都是软的。
他连着把拳往桌面上砸,直砸的泌血才逐渐找回力气!
等带人赶到郊外三哥的庄子上,三哥布置的一千暗兵刀剑已出鞘。
映着火把,暗兵们半掌宽的刀刃直晃人眼!
他领着十几个人顶着暗兵的刀尖往里走,就这么生生进了院子。
三哥哭的肝肠寸断抱着阿九不撒手,跟他说——
“六弟啊,三哥对不住你,小九出了意外这庄子上也没个医师在侧....”
贺兰鸦当时红着眼什么都听不见,就直愣愣的看着地上。
躺在地上的阿九身躯一颤一颤的,青白着脸色紧闭眼睛,大片大片的血正从腹部往外涌!
鹰爪扑跪在地要把阿九抱离庄子去止血医治,被三哥一巴掌扇开,呵斥他一个贱侍也敢触碰九公子,若是有个好歹小小贱侍可担不起。
话里话外,无非是要贺兰鸦去求。
贺兰鸦没有片刻犹豫,一身白衣落在雪泥窝里朝三哥跪下,他用膝头一步步往前挪,喊的小心翼翼。
“把阿九给我....三哥,你把他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三哥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泪,睨眼看他:“听闻父君要把北大营的兵马给你?六弟啊,按理说当哥哥的也盼你有出息,可你不能一回来就跟三哥抢....”
“三哥!我知错了,你要什么都可以,把,把阿九给我。”
贺兰鸦挪到血窝里,伸手去接胞弟已经渐凉的身子。
三哥却一把揽紧已经昏厥的阿九,抬手把还温热的血抹在他脸颊上。
又突然攥住他的领口拽近!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嗓音说——
“你个和尚有什么好争的,不过是给这蠢货争,只要这蠢货死了你自然什么都不会要,六弟,别怪三哥心狠。”
“怪就怪咱们同生在贺氏,你说你怎么不死在中州?还回来做什么。”
“......”
贺兰鸦听着这些血淋淋的话,手腕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哥猛地把浑身是血的阿九丢在地上,站起身再度哭嚎——
“六弟在这儿等着,三哥这就回城请医师来,你千万别挪动九弟啊,他的伤势可颠簸不起....三哥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