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有容对我说.....”
“人各有命,他这辈子对燕氏已经仁至义尽,如今不求在渭北能建功立业,只求我能容他一家老小平安度日。”
“......”
贺兰鸦一番话说完,梅淮安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原来中间还有这;些个隐情,不过那老先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又是个聪明人,你就留着用吧。”
贺兰鸦沉默片刻,说:“我已经派人把郑有容的亲眷从望梅城里接出来了,再加上昨夜城门是被他骗开的.....”
“他胆敢再回西州,燕王对他全家绝对是定斩不饶!”梅淮安语气笃定。
是以,郑有容没必要在贺兰鸦面前耍花招,也就不会有‘诈降’一说。
横竖都是一死,他真挚投诚反倒能跟家眷一起存活。
“你方才的顾虑很好,但是.....”贺兰鸦忍不住教导眼前少年,“像这种临阵倒戈的人不仅要防备,且日后绝不可重用,你得切记。”
梅淮安愣了愣:“我知道,可他现在一家老小都在你手里攥着呢,你还不敢用?”
“此人几番动作野心太重,只给他几亩农田耕种着便罢了。”
若往后安分守己,贺兰鸦兴许能留他一命,不过......
“淮安,你觉得燕王为什么要冒着被长子怨怼的风险,坚决诛杀郑有容?”
“你刚不是说他想帮燕绝辞摆脱燕老贼的掌控吗?把燕老贼惹恼了呗。”梅淮安转头看他。
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多聊,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毕竟燕绝辞是他亲自教大的门生,望生成材,仁至义尽.....”
“不,仁至义尽之说只是他给自己冠的美名。”贺兰鸦面容严肃了些,“你该想到更深一层,再想想。”
“......”
怎么忽然有种课堂上被老师抽查作业的感觉。
梅淮安抬手拨开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有些不耐烦了:“郑有容心里怎么想的关我屁事啊,我懒得琢磨。”
贺兰鸦不理会眼前人不耐的模样,自己说下去——
“他是想教燕绝辞弑父谋位,所以燕王才忍无可忍,一定要把‘劳苦功高’的郑大士除掉。”
“?!”梅淮安瞪大眼睛。
贺兰鸦继续说:“只要杀了老燕王,燕绝辞就是西州的主君。”
“届时郑有容再设计助燕绝辞平定五洲,来日他便是一人之下的国师太傅,功成名就。”
“郑有容的胃口很大,假设燕绝辞是个愚孝又听话的香饽饽,那燕王和郑有容就都想把这只香饽饽攥在手心里。”
“没有什么望子成材的老师,他迫不及待来投我,只是因为他在‘争子之战’里输给了燕王,他们已经彻底撕破脸,于是只能来投我保命。”
“他还要借我的手尽快把燕氏一网打尽,否则只要燕王活着,他就得面临源源不断的追杀。”
“如今的郑有容,是这世间最盼望燕氏灭绝的人。”
“......”
贺兰鸦一句句的剖析,极尽耐心。
毕竟像郑有容这样野心深沉的谋士,往后一定会出现在金昭少帝身边,且绝不在少数。
他要提前给眼前人剖析这类人的诡诈心性,以防到时候他不在.....少年会识人不清。
“嚯。”梅淮安惊讶挑眉,语气随意,“原来那老东西还有这雄心壮志,看起来文质彬彬.....”
“淮安,你往后若是遇到这类人,切记不要提前表露出杀意。”贺兰鸦低声说着,“燕王就是例子,郑有容被逼急了才会破釜沉舟的直接反叛。”
“哦哦。”梅淮安摸摸耳朵,敷衍点头。
他抬头看着天上最圆润的那片云朵,心里琢磨着快到日出的时间了。
贺兰鸦看着眼前人明显不上心的反应,微微皱眉——
“对付这种人,你要先不着痕迹削弱他的势力,再把他的爪牙斩断,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给予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