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少年问:“这两锭金子小生珍重数年,但每每想拜念时都分不清哪只是皇上给的,故而多年未敢拜。”
娃娃长大后才知道银子是逆贼夏氏给的,不敢花也不敢拿,只能交给皇帝。
梅淮安盯着他掌中的金锭子看了许久,说:“天下各州齐心,本不该分出彼此来,无需介怀。”
少年心底终于踏实了,钦佩点头:“家中长辈也是这样教导的,是小生执拗了。”
“......”
梅淮安认出长大成人的娃娃,偶然发现有一巧妙之处。
于是他下朝后直奔御花园,去找那位许多年也没长出头发的人。
两人坐在御花园湖心凉亭里喝茶,看着天下兵马大将军陪内阁燕大士十年如一日的划船采莲。
微风正好,莲叶泛香。
“原来南州归降的时间不是他们开城投降那日,是从小娃娃掌中两锭金子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与我齐心了。”
正拿小锉刀打磨菩提珠的贺兰鸦,闻言抬头:“你这是想改金昭新史,重新修订?”
“那倒不必,就是感慨.....”梅淮安把胳膊圈抱在眼前人腰间,贴过去蹭了蹭,“日子过的真快啊,转眼就十年了。”
贺兰鸦用手肘把人抵开些,瞥了一眼不远处偷看的宫女们:“皇上年近三十还如此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我就算长到五十八十的年纪,也还是要抱着你啊。”梅淮安笑的霸道且自信,“你永远都是我的,看这里.....”
岁月并没有在贺兰鸦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一举一动照样能惊艳时光。
梅淮安用指尖摩挲着贺兰鸦耳后的皮肤,那里有枚小小的金色梅花烙印。
当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疯了一样找人,找到后就控制不住的把人牢牢囚在身边。
某天观看了贺绛给心爱的战马打印,回到宫里,他就往戴着重金锁链的人耳后,也烙了个专属印记。
又强握着对方的手,往他小腹位置烙了只拳头大的鸦鸟图腾......
在皇帝身上烙出图腾,意味着——
这辈子除了贺兰鸦,没人能再看见他的腹部,不论男女。
滚烫烙铁印在耳后的时候,贺兰鸦没有挣扎。
可当烙铁自他手中抵在梅淮安小腹上,清冷沉稳的他在那一刻疼到浑身颤抖,挣扎的尤为剧烈!
但那时候被锁链困住,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烙印落下。
自那之后,青色的鸦鸟在少年腹部翱翔,飘零的梅花永生不落。
日子一晃,十年了。
“淮安。”
“嗯?”
贺兰鸦抬手用宽袖挡了外面的视线,轻轻啄吻一下脸颊,长久以来的默契就让对方知道要抬起下巴。
这是枚温情的吻,不含欲望却也极尽浪漫。
吻尽,贺兰鸦拥着怀里的人说话,嗓音温和清朗:“十年,未来还会有许多个十年.....”
梅淮安转头看他:“不论多少年,你也都要跟我在一起。”
贺兰鸦哑然失笑,这都十年了还对当初他离开的那一幕耿耿于怀,小气鬼淮安。
“好。”他温声答应。
其实从烙印落在少年腹部的那刻起,他就决定下半辈子死都不会再离开半步了。
他曾以血的代价给过少年选择的机会,而少年也用血的代价,执拗要与他相守一生。
彼此终不负,今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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