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国渠通水了,糊涂河水夺路而出,重回诗水、溱水故道,然而田人仍蒙在鼓里,等待着正人更大灾难的消息。公叔映面对着正人的危局,下达着一道道命令,以正国的惯例履行着监国的重任,令大子壮重回淆地、整饬盐井,令正弘速速主持百姓春耕、不误农时,令庶弟公叔章陪同公后齐姜、带领诸公子为正公应守灵、恪守礼节,派出密使速召老公叔姬武肴回国议政、主持危局,自己驻守正田边境、以防不测。他以强劲的耐力支撑着正国的危局。
“弘,正映此为何意?他究竟是站到哀家的一方,还是站在正壮的一方?”齐姜躺在正弘的怀中,懒散地问道。帐篷的外边是正公应孤零零的棺椁,就在那摇摇欲坠的悬晃石下。
正弘摇了摇头,说道:“阿姜,弘看不出来,不过我感觉是不是他要来个兄死弟及,而感到自己势单力薄了些,或许他在等待老公叔的归来。”正弘猜度着,其实,这也是好几个老世族的想法,论出身,公叔映是正公应的嫡亲兄弟,论战功,公叔映随老正公姬武有一路杀伐、恶战苦战无算,论人望,他比正京不知要强多少倍,就是大子壮,也和他相差甚远,更何况,正公应曾对群臣开过玩笑说,“寡人死后,一切均由吾弟正映定夺,任何人不得违背,违者,诛。”
“我与京儿孤儿寡母,如今只能靠你和众世族了,还有,你一定要再想办法联系许、田,让他们以邻国的身份压制正国边境,逼他们交出大权来,事后,什么条件老娘我都可以答应他们。”齐姜动情地颤动了几下。
“阿姜,你为何如此恼怒大子呢?难道仅仅因为他当初是个倒生儿吗?”正弘不解地问道,毕竟大子壮和公子京是一母同胞的关系啊。
“你啊,永远都不知道的好,实话告诉你吧,阿壮这孩子是、是、是,嘿,给你明说了吧,我的弘,他是故先君姬武有的亲骨肉。”齐姜说完,似乎回到了那个令人羞涩的年龄,一头扎进了正弘怀中,正弘长长在叹了口气,抱紧了齐姜软绵绵的身子。
台城前线,田康君臣依然焦急地等待着,等待正国方面的反应、消息、撤军甚至派遣使者与田人修好,田人真的耗不下去了,粮食的困扰已经淹没了胜利的喜悦,他需要喘息的机会,而虢国那边的消息总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抬粮价、抑煤铁,他急需修复与正人的交易。而这时,阿荒却带回了公主正萋的信息,正人大乱,可借此机遇,派出旧鲁死士若干,把正国两个最关键人物、公叔映和大子壮给搞定了,其余的不费吹灰之力都能解决了。至于那位公后,日后不过是夫君的傀儡罢了。
田康默许着,阿荒安排去了,他要走在正人、尤其是正萋担心的那个阴险的卫谋前面。而此时卫谋的特使也正在狐偃子的赖国城里隐藏着,他再次向狐偃子进献着乘人之危的计谋,并保证一旦刺杀田康得手,正公叔映将发重兵拥立幼主继位。
其实,这个两面三刀的卫谋并没有得到公叔映的任何许诺,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淆地,他要搅一个天大的乱局。大子壮认真地听着卫谋的分析,频频点头:“公后那里已经明朗,公叔映却为何模棱两可?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待价而沽,等待公后开出更诱人的条件,要么是粉墨登场,代兄自立,而大子殿下这边,却势单力薄得很,如今之计吗,只有.....”卫谋压低了声音。
这真是:
剑在手中矢在弦
黄雀紧盯螳螂蝉
萧墙自古多血腥
社稷从来鲜血染
可叹世上忙碌人
谋天谋地谋利权
火中取栗火星溅
聪明容易糊涂难
让各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天子却表现得如此果断,亲自派出上卿留侯协令狐伯、华阳伯姬武肴一同来正、田两国宣读天子诏书,田国的朝堂内,田公须艰难地趴在地上,他肥胖的肚腹已经不能容双腿下跪了,留侯有点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宣读着天子的诏书:
“田公须,教子无方,大权旁落,致使天子之下卿、正公应被诛,其罪虽不可赦,但念其并无参与两国争端,免除处罚,仍主政理国,教化国人,不得再起事端,祸及他国;田大子康,篡权谋国、好战斗狠,杀害下卿正公应,自诏书到日,画地为牢,自囚思过;田人诛杀正公应者,诛杀之。”
在一片谢罪声中,田公须又艰难地爬了起来,他再次向天子使者表示着田人的过犯与天子的恩威,而田康也再次施礼谢罪而出,向台叔交出兵符,匆匆赶往无梁城去了,那里是他画地为牢的地方,更是他的独立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