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怎么裹头上了?”
“快看,那花布真好看,还是粉花的!”
“这帮败家孩子,真胡闹,白瞎这些布了,都够给孩子做件衣服了。”痛心疾首的老大娘感觉自己的布被戴在头上,就差捶胸顿足了。
也别觉得这些老大娘眼皮子浅,这时候买布需要布票。一大家子,一年到头也发不了多少布票,要想做件新衣服,正经得攒个几年。要不说,大家都想当工人,挣多挣少是其次,主要能发票。
大队长看了眼这帮女知青,没有说什么,继续安排任务。
王亚宁几个人美滋滋的走到各自的任务田,接着干自己的活。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王亚宁觉得今天的苞米棒子都比昨天好掰了。苞米叶子刮不到脸了,心也没那么烦了。
李丽那姐妹还是那么猛,落了王亚宁两三米远。连常山的速度都上来了,直追亚宁了。
“别臭美了,赶紧掰棒子吧。”亚宁回过神来,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
不管别人怎么说,王亚宁几人心情很美丽,干活都不觉得那么累了,也给艰苦的知青生活留下彩色的一笔。
即使很多年后,依然记忆深刻,回想起来依然觉得甜美。而后山大队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记住了那些好看的头巾,一直念叨很久。后来自己也系上了各式各样的方巾,但还是觉得那年的女知青的头巾好看。
这股高兴的喜悦持续很久。
晚上下工回到知青点,几个女知青心情都不错,不像第一天那样,蔫头巴脑的,还眼泪八叉的。
饭都顾不上吃,先把自己的头巾洗干净,还是用香皂洗的。平时洗脸都不舍得多用,拿来洗头巾,看来这头巾的地位超过脸啦。
晚饭后躺在炕上,话题还是跟头巾有关的。
“我之前看见别人戴过头巾,好像是小时候,记不太清了。印象中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脖子上围着头巾,站在湖边看向远方。后来她把头巾解下来,双手抓着两边角,举过头顶。头巾变成方形的,在她手上随风飘着,很美。今天看见晾在外面随风飘荡的头巾,画面突然出现在脑海。真的,我连头巾的颜色都不记得的。但是那个画面却留在记忆里。”
杨柳面带笑容的回忆着,那个画面看来真的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很美好的记忆。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被碰触到记忆点,画面瞬间出现。
爱美是人的天性,无论男女。
又是一天开始,知青点的人已经适应每天的早起,不会像第一天那么慌乱。
女知青的头巾依然是关注的焦点,只是情绪发生了变化。
大娘大婶们多了一些怨怼,年轻姑娘们多了一点羡慕嫉妒恨的感觉。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人告诉她们。
到了苞米地,王亚宁看了看李丽,眼神一对,明了。
“胖婶,大家今天的情绪不太高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唉!”胖婶叹了一口气。
“你们昨天戴的头巾,引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想要。有的懂事的,心里想要也没说。有那不懂事的,回家和爹妈闹,非要做个方巾。
咱农村一年也发不了多少布票,谁家有多余的布做头巾啊。没有,就闹着把被面拆下来,那被面拆了漏出棉套子了还怎么盖。还有的要家里攒着结婚用的布,那能用吗?为了结婚,得提前几年攒布票啊!
这不,昨天多少家大姑娘被打了。”胖婶一顿输出,也让亚宁她俩明白,之前大娘们和大姑娘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计划经济时代,什么都是分配的。
王亚宁她们也没想到一块小小的头巾,会引来这么多的事情。也从侧面证实了农民生活的不容易。
可是,王亚宁也没什么好方法呀,自己的布也是瑕疵布,原主家人虽然在棉纺厂工作,但是瑕疵布也是有限的,不是说有就有的。而且现在也不能买卖,被举报了,丢工作是轻的,严重了要被劳改的。
王亚宁现在自身难保,别人更顾不上了。
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也不知道自己今生有没有兼济天下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头巾引起的热潮慢慢退去,知青点的女生们依旧龇牙咧嘴的坚持着。好在大家干得不如社员们快,但是没有掉队的,没有装病逃避劳动的,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可能的不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