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河豚肉提不起云殊的任何胃口。她只顾着闷头喝酒。包厢里的灯光摇曳,一闪一闪的,云殊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唐行知道她为何如此。在心中组织好语言之后劝慰道,“东家还是太年轻了,经历过此事,又死了人,觉得愧疚不安。东家其实不必如此,屠虎的钱并不是来路正当,听说他有参与土匪,我们只不过替天行道而已”,唐行风轻云淡,这种事在商海上少见多怪。
云殊摸了摸发热的额头,吐出一口酒气,“我阿翁说,做人一半君子一半小人”
“东家的阿翁说得没错。你不仁他不义……”,成大事者,不拘小格。有些人想杀便杀。你若不做,他人自会收拾。
云殊唉声叹气,夹起一块河豚刺身放入嘴中,味如嚼蜡,“去年大战之后,民不聊生,从揽西逃过来许多流民。流民孤苦无依,饥寒交饿。唐叔,回到蓟县之后,以云大师的名字设粥棚,施粥三天”
唐行突然起身,朝云殊跪拜,“唐行替流民谢过东家”,他难以想象得到,东家小小年纪,竟会想到设粥棚,施粥三天。此举虽短时期内不会带来什么,将来难以预测。
云殊挥手,她其实是想减轻罪过。
“东家,此举乃善举。设粥棚,一来让云大师更加出名,二来,蓟县的阀门贵族必仿效而之”
云殊苦笑,“治标不治本。施粥结束之后,那些人依旧饥寒交迫……”,修建运河,需要不少人力?
唐行收敛神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救急不救穷。
云殊从屏风后绕出门后,唐行拿出一百两交到耿大手上。耿大淡淡扫了一眼,默不作声。
“耿大,收下吧。日后,东家的云大师越做越大,我怕是要常驻云大师了。你与东家行走江湖,需得银子傍身,以备不时之需。若不够,尽管来找我……”
耿大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果断收下钱。
云殊带着唐行再次踏进芦村之后的第二天,芦村的珍珠户自动集聚在一处。眼冒愤懑,捏紧拳头气势汹汹,如排山倒海,一窝蜂前往通县。
屠虎这几日被气得胆肝断裂,目眦欲裂,连续几日未入眠。他的心痛得扭曲,额头、脖颈青筋暴起,发誓要报仇,可是他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可恶”,屠虎狠狠往桌上一拍,茶被震荡,茶水溅在桌面上。两千五百两,他拼了多少老命才换来的钱,一下子被人花言巧语骗走了。
“到底是谁骗了老子的钱?”
“是谁?”
大厅内的物件被砸烂,下人们瑟瑟发抖,躲在墙角不敢冒尖出头。
屠虎被骗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不过几日,城中皆已经知晓,并暗中嘲笑屠虎。屠虎资金断裂,古玩店无人问津,就连他想收购珍珠,有心无力。
当得知通县的人闹上门时, 屠虎气不打一处来。花瓶炸碎在芦村人面前。个个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声伐屠虎付钱收购珍珠。
再通县县令的眼皮底下,屠虎不敢肆意妄为。芦村因为屠虎的威胁,不敢私自售卖珍珠。个别户已经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