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凉风没能驱散县丞身上的灼热，反而使他鲜血沸腾，似乎要将他煮熟。

“县令明鉴，确实有《秋山帖》，不过是假的……”，不知毛员外使了什么手段让银子变成石头，但是……他亲眼所证，《秋山帖》是真的。

“拿出来看看……”

县丞虚弱应下。同时暗中传递信息给两位鉴品师，无论如何，死咬《秋山帖》是假的。两名鉴品师会意眨眼。

出于意料的事，高砚从人群中叫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脊佝偻，柱着一根弯弯曲曲，摩擦得发亮的木拐。精神矍铄，双眼炯炯有神。

县丞骇然。这是鉴品的老祖……他的腿控制不住的抖筛子了。

老者仔细端详《秋山帖》，县丞惶恐的双眸一直盯着老者的嘴皮子。老者每一次翕动嘴唇，他就下的四肢发慌。似乎有一条蛇从他的脊梁缠绕到后脑勺。

他焦灼地等待老者给他判死刑。

“赝品……”，铿锵有力的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心碎。高砚忍着怒气，哪个王八羔子耍了他，让他大费周章前来拦人。结果是一箱箱烂石头还有一副假字。县丞极力把眼泪逼回去，他想放声大哭，甚至想冲上去，掐死毛县令。理智压下他冲动的脾气。

“你……老看清楚了？”，县丞眼前一黑一百，心口堵得他快呼吸不上来了。他的心跳声如同闷雷，缓慢跳动，他甚至感觉到全身血液滞凝了。

“县丞若怀疑在下，只管让你身后两位鉴品师鉴一鉴……”

有几十年鉴品经验的老者霍然被人怀疑能力水平，他眼中透着不悦，随即侧过身让另外两名鉴品师上前。

两名鉴品师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只要咬定《秋山帖》是假的就行了。可两人见到惊恐得睁大双眼，嘴巴张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假的……”

两人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眼花了。交货之前，《秋山帖》千真万确。可这会儿……《秋山帖》一直在县丞手中……

“假的？”，县丞重度他们的话。犹如五雷轰顶，把他雷得耳膜嗡嗡响。他一定听错了……又重复一遍，“是假？”

“是假的”

两个鉴品师点头，脸色灰败。

县丞看向毛员外马上弯嘴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他捂着胸口，事到如今，他被耍了。交货之前，他看到的《秋山帖》是真的。现在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秋山帖》是假的，一定是装《秋山帖》的盒子有问题。

五万两，全部打水漂了，而且他无法将对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高砚不由嘲讽，“县丞，石头换赝品，你们怎么想？”

县丞怒气返笑，“毛员外喜欢，下官就送了”

县丞的心仿佛被人划了一刀，一直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