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一会儿如切如磋,一会儿如高山流水,沈云殊以为下了一刻进入高潮时,琴声戛然而止。沉浸其中的她一口饮尽烈酒。
一会儿,琴声又响起了。穿云裂石之后突然跌落谷底,尔后如潺潺流水淌过石板,在山缝和树丛若隐若现。
琴声骤转得急,云殊听了莫名心烦。酒一杯接着一杯。屏风后面的人不出声,欣赏林尽染才情的人已经沉醉其中。附庸风雅,装点门面的人已经交谈起来。
云殊不禁怀疑屏风后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林尽染。酒气上头,云殊的意志混乱。
她忽然起身,裴钱想拉也拉不住。云殊一脚踹开屏风,琴声忽然而止,露出一张仙姿佚貌的愕然面孔。
“弹弹……都当花魁了,还像以为自己是新娘子,见不得人”,云殊嘟囔着,眼皮半眯。
林尽染还保持弹琴的姿势。这一切太突然了。毕竟在雍州,没人敢当他的面踹开屏风。
令人见到林尽染的仙姿佚貌之后,惊呼起来。裴钱低下头,觉得自己白涂一张脸了。
“你果真是林尽染……”,云殊笑嘻嘻的。林尽染在大牢里受毒打时,身姿娇柔,令人怜惜心疼的样子历历在目。
林尽染错愕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随后袭来。他回过神时,踢他屏风的那厮已经拉起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翩翩起舞。
“林尽染,接着奏乐,接着舞……”
桑酒猛然被云殊拉起来,她还在懵懂状态之时,沈云殊扔了她的发簪,一头乌发如瀑披散在身后。在桑酒惊魂未定中,任由云殊牵起她的手,被动舞动起来。
桑酒面如羞云。林尽染嘲讽一番,立刻抚琴相伴。
众人哪见过蓟县花魁和雍州的男花魁同场竞技,看得目瞪口呆,久久才回过身,响起热烈的掌声。
紫清阁外,耿大抱着双肩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耳听八方。
“咔吱”一声,树枝断裂。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耿大,他倏然睁开眼睛,眼底的厉色在见到来人一闪而过。
“莫千户”
莫千户从西北回来了,验收运河。
“沈云殊呢?”
耿大心虚地往里瞟了一眼。东家啊东家,你念念不忘的莫千户回来了,而你在里头同男花魁和女花魁玩得不亦乐乎。
桑酒头一回觉得自己会舞是一种累赘,她被沈云殊转得晕头转向。林尽染弹得手指发麻,他也不知为何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他,让他一直弹下去。
一双黑色鹿靴迈进亭子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瞬间席卷整个亮如白昼的亭子。林尽染的琴声再次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纷纷停在了来人的身上。那人身上有一股嗜血可怖的杀气,令人紧张窒息。
云殊在瞥见一张熟悉的脸时,忽然放开桑酒的手,桑酒惯性驱使,摔到林尽染怀中。两人大惊失色。
云殊双颊酡红,露出傻笑,“哈哈……我看见莫兄了”
云殊走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阿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嘿嘿笑起来,“真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