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毒可解了?”,莫禹在营帐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如落入陷阱中等待救援的小兽。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无人能解世子的毒。莫禹恨不得将那死东西挫骨扬灰。那狗东西存了与世子同归于尽的决心,全身剧毒。
云殊拉着陆阿翁穿过人群,来到营帐。莫禹拦下来,铁青厉色,“沈东家,别来捣乱……”
云殊冷笑,脸上覆盖一层寒霜,“莫禹,你还在等黎策?人命关天,我阿翁也是大夫,你让他试试……”
莫禹看向邋遢的老头。陆阿翁艰难点头,可救可不救,跟他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可是沈云殊求他了……
“老先生,请……”,莫禹心存疑虑,但还是恭敬把人往里请。
又是一夜,这一夜,所有人过得很煎熬。云殊蹲在营帐外,嘴皮子咬破了两处。莫禹和海参将一左一右徘徊,把地上踏出一排排脚印。
天色大亮时,阿貘睁开千斤重的眼皮。一个头发凌乱,衣服脏兮的老头正在拔针。他缓了一会儿,记得这老头是云殊的阿翁。昨晚他昏迷之际,记得此毒狠辣,阿苏克尚无人能解毒。
云殊的阿翁,看似普通,实则是个隐居山野的高人。
阿貘双手撑着身体起身,脸色和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适应了喉咙里的干涩,他嘶哑出声,“多谢老先生”
陆阿翁连忙摆手打住,“是沈云殊跪下来求我救你,你要谢就去谢她”
解毒耗费的精力大。陆阿翁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一般,软绵绵的。
阿貘点头。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滚烫滚烫。竟是云殊……
陆阿翁收拾好药箱,盯着阿貘那张僵硬的脸皮,轻蔑一笑,想要说什么,却又咽回肚子里。
阿貘望着他离去的佝偻背影,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摸上自己脸上那张假脸皮。无论他的情绪有多波动,都没有人能洞悉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刚解过毒的阿貘虚弱无比。他暗自悔恨,这是轻敌了。他没有想到,对方为了重挫他,不惜以自身为器皿养毒,他砍下对方头颅上,已经中毒了。
阿貘的眼皮垂下,就算小木棍支棱着,他也顶不住了,再次沉沉昏睡过去。等他有一次醒来,发现自己的右手被钳制了。
他往右侧扫了一眼,沈云殊正趴在床边,双手握住他的右手,仿佛稀世珍宝,箍得非常紧。陆阿翁的话强制冲入他的大脑,沈云殊为了救他,跪下求人了,他心中不由一暖,一股心底油然而生的暖流流向四肢百骸,让他全身上下充盈力量。胸腔里跳动的心脏突然漏跳了几拍,他盯着沈云殊的侧脸,一时未察觉到。
“莫兄,你醒了?”,云殊被细细碎碎的声音惊醒。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握着莫兄的大手,她的小手只有他的一半,暖和暖和的,让她不舍得放手。
阿貘撑着起身,靠在床榻上。他不轻易瞧见胸前的胸口上,受伤之处,绑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他猝……
“谁给我处理伤口?”
云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像等待表扬的孩子,“我阿翁处理的……”,是她要求的,多矜贵的男人,不能邋遢。
阿貘……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