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并没有急着动手。
攻坚不是破阵,靠一腔愤勇之气就可以的。
他将军中甲士悉数调出,许重金予以激励:
“先破虎牢之千人,关后七城府财尤诸君共分之!”
重赏,才有人舍得用命。
云梯搭建好后,甲士登梯而上,弓手蹲在地上,持弓瞄准上方。
杀声起时,关上守军第一反应还是支开盾守在城垛位置。
但城垛宽面是有限的,你张开盾牌防守,那狙击敌人的位置便少了。
如此,甲士得以迅速逼近墙头。
好在后方大枪手反应及时,迅速将枪推出。
攀上的甲士立足尚不稳,忽遭枪刺枪推,整个人便往后仰去。
虎牢关高七丈有余,人身上裹着几十斤的甲跌下,就像是用布袋蒙了个西瓜。
忽地一下猛砸在地,外面甲胄看似完好无损,里面的人早已粉身碎骨。
动也不动,只见甲胄缝隙中血迹缓缓渗出,片刻黑甲外红成一片。
即便如此,还是有善战之辈攀住了墙头,用刀镶进人群中,试图打开缺口。
其中最勇猛一个,甚至趁一名盾士举盾遮拦间,将其一把推倒,翻身跳了上来。
“我已登关!”其人举刀大喝。
郝昭手持长矛一杆,一枪贯入他咽喉,将其刺死。
随即,他一脚踹在慌张爬起的盾士身上,劈手夺过他的盾牌,吼道:“混账东西!”
“下面的人仰头做靶子,你们居高临下,还用要这乌龟壳做什么?盖住眼睛等死么!”
他一把将盾牌撇下楼去,冲着守军喝道:“都给我把盾牌下了,全数持弓飞石,将脑袋探出去还击!”
“你们在上,他们在下,他们能是你们对手么?”
“闭着眼睛打架,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突遭袭击,又临阵换将,这帮人还拿不出悍不畏死的勇气来。
郝昭一路走过,一个接一个踹了过去:“还击!还击!再举盾者,立斩!”
想到这位爷连两千石都敢斩,众人哪敢触他的霉头。
撇下盾牌,各举弓石,向下招呼。
爬上来的甲士被石头击中,如碎屑一般滚落。
原先昂头抛射的河内军,也被招呼的连连后退。
张杨怒了,命督战队向前:“敢有后退者,立斩!”
他决定采用人海战术。
军士们手举大盾,肩足相抵,并齐向前。
关上石如雨下,打在盾牌上噼啪作响,却难伤到下方人。
凭借盾墙与人海的优势,退去的河内军再度逼回,并重新攀上了云梯。
登城者不再着甲,而是小心举盾。
在举盾者身后,紧跟一人,轻装短刀。
如此组合,一旦举盾者落下,他会以最快速度后退;如果举盾者成功登顶,他也会以最快速度捉刀入场厮杀!
敌人打法突变,军士们尚在射箭、投石。
“不要浪费箭矢了,都给我换叉杆、撬棍!”
郝昭立即做出应对。
叉杆多是选用两丈长的杆子,杆子质地要硬,不需要太粗,尖端装上两刃叉。
无论是对付云梯上人,还是已登墙者,直接招呼就是了。
撬棍不足一丈,尖端包铁,做成扁平状。
如果敌军云梯压的不牢,可以撬云梯,也能直接撬人,直接将人从高空抛下去。
但这两件兵器都是要大规模探身伸手的,所以在城下有弓手时,会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
以此暂做应对后,郝昭又急回头:“金汤取来了没有?”
“都到了!”
一担接一担的粪便被抬了上来。
关楼上也架起了锅,锅下柴火噼啪燃烧。
郝昭手一挥,众人便将粪便悉数倒入锅中。
此外,还添入各种毒草、钉子、铁棱。
显然,这是一道给诸位准备的丰盛晚餐。
未多时,黄澄澄的汤水里鼓起一个个泡泡。
等那泡泡‘啵’的一声破裂后,臭味扑面。
有几个年轻军士当场呕了出来。
“把呕得铲起来,添进去!”郝昭喝道。
“是!”
一切就绪,郝昭便对下方喊道:“诸位鏖战辛苦,开饭了!”
话说完,持叉杆的军士纷纷后退,腾出空位来。
一股极致的臭味弥漫开来。
攀城的、挤在城下的,都闻到了。
“不好!”
他们惊恐大呼。
有脑子不好的,还下意识抬起头来。
但见关楼如开闸放洪一般,金汤奔泻,肆意滚滚而下。
那场面,比一百个啤酒肚蹲在头上拉稀还可怕。
昂头观者瞬间吃个了饱,从脸泼入口,又灌入咽喉、肠道,一路烂穿而下,扭曲惨死。
盾牌遮得住箭石,但彼此之间必然还是有缝隙的。
金汤见缝便淌,落在甲上、手上,烫的人生死不如。
为了增加温度,郝昭还让人往里面添加了油脂。
而这玩意有毒,一旦被烧破,便有性命之忧。
集结在关楼下的河内军队被金汤坡散,有走的慢的,还在金汤里扭曲打滚。
后方众人捏着鼻子看,胆战心惊,哪还敢过去?
一计不成,张杨又改变方法。
他让军士用木头浸湿,搭成大栅栏,直接靠到关楼上,使之与关同高。
军士们顺栅栏往上爬,那可比攻城轻松多了。
但郝昭不但没让人将栅栏推开,反而让军士用绳子将栅栏顶端捆好、束缚在墙垛上。
让军士走出原有墙垛,直接立在栅栏上向下泼汤、飞石、开弓、缓缓生火。
又以绳牵铁锥,锥多角、角如铁钉,猛坠而下,中者掩面即倒。
河内军待不住,只能退出。
等下面防守的人少了,郝昭又斩断绳子,用粗木将其推出,发挥其最后作用,砸向河内军。
栅栏也不成,张杨就用出了更死但更有效的办法:堆土山!
他人多,又能发动民力,动作非常迅速。
眼看着土山渐渐垒起,军士们都有些着慌了。
郝昭又折腾出了新方法。
虎牢关紧扣汜水,一侧又邻险峻山岭。
郝昭将山水一路引到关上,取竹筒数十,吐出关楼。
竹筒之中,山水倾泻而下,坡在土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