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逃往颍川外,流民还有两个重要去处:去河北张杨处、去成皋令狐邵处。
为何不往西出函谷关?
那里早已被李郭糟蹋了,许多人便是从函谷关以西逃出来的,去那哪有活路!?
而去河北,张杨固然心善,但治内能力有限,接济流民很困难。
逃往成皋虎牢关一线,便成了最近最安全的。
而令狐邵也非常积极,其人广设粥篷,给百姓提供食物。
奈何,成皋与虎牢关各处府库有限,很快便达到极限。
“停下吧。”郝昭无奈:“我们能力不足,流民太多了,这样下去府库吃不消。”
令狐邵不忍,且叹道:“决胜于民心,长远来看,是比战场获胜更有利的。”
“我们已经尽力了。”郝昭如是道。
他怔然无言,许久点头:“是啊,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时,夏侯竹跑了过来,声音激动:“夫人在颍川捐出了主公所有私库之钱,用来就近购粮收留灾民。”
“第一批粮,已到了虎牢关以东!”
令狐邵和郝昭俱是一震。
前者忽然激动起来,猛地一巴掌拍向桌案:“如此气度,可称天下主!”
其人正衣冠,往虎牢关外,俯身迎粮!
粮到时,成皋一带,呼声震天。
黄河对岸。
望着艰难渡河的流民潮,张杨叹息。
其部将杨丑道:“李郭大恶,也有袁氏的一份!”
在张杨内部,有亲袁派,也有亲曹操派。
而这杨丑,就是典型的亲曹派。
“袁公远在河北,李郭乱来,与他何干?”
亲袁派的眭固冷哼一声。
杨丑当即反驳:“若不是他相召,李郭哪会再现关东呢?”
“曹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法洗白,眭固便去踩曹氏父子:“曹孟德为人不需解释,昔日他在徐州也是屠过城的。”
“边让当世大儒,天下名士,说杀便让他杀了。”
“至于他儿子曹子修……”
杨丑发笑:“曹公子怎么了?是杀名士了,还是屠大族或百姓了?”
“这些事暂时未做,但他劫人妻子的事可做的不少!”眭固嗤笑,道:“你以为他便干净么?”
杨丑当即反驳:“他可曾夺过自己人的妻子?至于抢敌人的,女人本与财宝、地盘无异,有能者夺之!有何不可?”
眭固不屑:“可见其人德行上限了。”
就在两人争论时,骤闻对岸呼声震天。
不一会儿,争相爬上渡船的难民又纷纷回头,往成皋方向而去。
张杨猛然起身:“怎么回事?”
“将军!”
一人驾快舟至,跳上岸来:“江那边传来消息:曹公子倾尽私库钱财,用来买粮,收养流民!”
张杨震愕原地。
杨丑对眭固道:“还用比么?”
眭固面色不好看,冷哼别过身去:“袁公在河北待民之善,世所共知。”
“河南之民,横遭此劫,本就因曹子修而起。”
杨丑气笑了:“这又是哪来的歪道理?”
“曹子修退不断李郭,又死扼两关,将李郭封在河南之地。这祸患还不是因他而起?”眭固道。
“荒谬之论!”杨丑怒斥:“迎李郭的袁氏有德,以关抗李郭的曹公子反而有错了?”
“好了!”
张杨喝止了两人的争吵:“不要再争了,输赢才是一切。”
“只希望……火能晚一些烧到河内来吧!”
见张杨说到重点,眭固即刻道:“将军背依袁公,前是河南,当速发兵助李郭二将破曹。则河南早定,何尝不是一件功绩呢?”
“李郭大恶,将军素善,岂能助纣为虐?”杨丑高声反驳:“我看应发兵策应曹公子,背击李郭!”
“笑话!曹子修自己都固守轘辕不出,策应他有用?!”
两人再度掐了起来。
张杨内部便是如此,正在剧烈摇摆——
家在并州冀州的人,他们心向袁氏;
家在黄河以南的,则心向曹氏。
张杨本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暂且按兵不动,坐观局势!
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