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在顾路明眼里就像是在慢放。
直到被冲过来的易天和段小白双双押住,他那颤抖的瞳孔都死死凝着地面那一滩滩血渍,“为什么……?”
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些警察竟然真的敢对信徒动手!
“你们怎么敢?你们不能不按规矩办事!”
顾路明被押着往楼上去,从惊愕中回神就转脖子死命盯着锦辰,“你杀死那些蠢货,就算抓住我有什么用?”
锦辰搂着看到地下室景象有些颤抖的邬霖,闻言简洁有力瞥了眼顾路明:“噢,那是麻醉枪。”
“蠢货。”锦辰把这个词还回去。
顾路明:“……”
他那张沟壑的脸抽了抽,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心不甘情不愿被押走。
无论是顾路明还是顾焕,都对青环旧址里的文件很在意,得知警方计划后第一时间派去了大量有手段的信徒,留在画廊里的人倒是没有多少。
但守在画廊里的郁珏很快回信。
“锦队,我们成功获取了档案室的文件,也逮捕了留在这里的保安和信徒,但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些‘赶过去帮忙的人’。”
锦辰手握着电话,穿过楼道这段距离是最黑的,邬霖的颤抖明显更厉害。
可他从来都不怕黑,只能是这里的某种气味或者环境唤醒了他被更改的记忆。
锦辰怕他应激,干脆打横抱了起来,让邬霖给举着电话。
“派人去搜查通往旧址那座山,顾焕和剩下的信徒很有可能在那座山里。”
否则那天在环山公路上,影鬼不大可能在短时间内集齐空车和燃油。
电话挂断后,邬霖连举着手机的力气都失去,无力软靠在锦辰怀里。
脑海里窜出来的记忆就像夏夜冰冷的潮水,淹没口鼻心肺,虚实真伪无从分辨,唯有痛苦和绝望的情绪是真真切切的。
好像在很多年前,他亲身经历过一次这样的绝望。
“邬霖!邬霖!!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来!”
恍惚间,邬霖听见了很多声音,却离开那个熟悉充满力量的怀抱。
锦辰焦急的呼喊,救护车尖锐鸣笛还有……很多的哭声。
记忆被瞬间拉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因为这个案子被停职审查了吧。”
一道阴险的、温和的声线划破地下室的黑暗,年仅十六岁的邬霖藏在厚重的门后面,透过缝隙才能听清楚外面的对话。
“这不是你想看见的吗,我不会再调查这个案子,你把霖霖还回来。”
师父。
是师父的声音。
年少的邬霖没有办法去形容当时的感受,彼时距离他被莫名其妙确诊精神病,又被关在这个地下室里已经过去半个月,即便他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普通青少年,也并不意味着可以承受得住如此非人对待。
而恰好在意志力即将被全部磨灭之前,他终于听见了师父的声音,那代表着安全和救赎。
可是没有。
师父没有能把他救下来。
透过门缝,那个人让手下抓了两个人出来,据说是卧底在这里的警察。
他让师父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