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洛木笙的大哥是把他带到了洛府——也就是现在的晋王府湖心岛上的暗堡中。但此刻晋王最重要的两个人被他安置在此处,于是他才囫囵带过。
皇上并不反抗,盯着晋王的眼睛认真嘱咐:“笙儿,记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晋王都不知道如何反应,气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以前他想象这么一天的时候,想象过皇帝害怕求饶的样子,想象过他指责自己的样子,想象过愤怒顽抗的样子,但从没想过他会这样平静。
现在还来教自己斩草除根,是想让南木家都死绝是吗?还是说,他在后悔当初没有将自己也杀了?
好!好啊!好一个“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晋王气得笑起来,把皇帝轻轻安放到椅子上,喊道:“来人啊!”
“在!”
“南木氏!一个不留!”
“是!”
马上一长队的刀剑手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进来,一人站到一个皇室人员身后将刀剑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晋王的军队和势力里三层外三层将都城围得水泄不通,皇室本就是砧板上的肉。所有人都闭上眼睛不敢看。
太平公主和太子紧张起来。他们原先以为晋王再怎么丧心病狂,总会念着皇后的好对自己放一马。他们想到皇后没来,原先以为是被晋王护起来了,现在这么一看可能被晋王杀了也说不定。
那刀剑手队长,朗声喊道:“刀剑手听令!”
气势如虹之声回荡在大厅:“在!”
跪在一边求晋王饶命的王总管,突然扑过去抱住晋王的腿,声泪俱下地喊道:“晋王!不能杀!不能杀!这是背天伦的。不能杀……”他又转过身扑倒在皇上脚边,哭道:“陛下!说出来吧!再不说出来,……”
“混账!”皇上一脚踢倒王总管,帝王威势乍起:“此处岂容你多嘴!”
皇上虎目盯着晋王,坐的板正,语重心长道:“此路凶险,万不可怀妇人之仁。”
晋王凌乱了。
你有病啊?你有大病吗?我都要说杀你全家,端你老巢了。你还鼓励我好好杀?
晋王有些癫狂,以为是皇帝不信他敢杀这么多人。他眼眶红起来,尽力平复着逐渐陷入疯狂的心,尽力保持着冷静。
这是洛木笙第一次完全释放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么多年积压的情绪和仇恨此刻压都压不住,冲破这么多年建立的屏障而出。
晋王逐渐明显的癫狂和皇帝的镇定冷静形成对比,仿佛兵临城下威逼对方的是皇帝,而不是晋王。
王总管爬起来执着地喊道:“陛下,万万不可!奴才求您了,说出来吧。”
众人听出其中有大隐情,但晋王忽然陷入执念,只想让皇帝低头认罪。
晋王锁定皇帝的眼睛,指着皇帝身边的贤贵妃说:“杀!”
贤贵妃身后的刀剑手手起刀落,丝毫没有犹豫,贤贵妃都不及喊一声,珠翠点缀的脑袋就滚到了皇帝的脚下。
脖颈处喷射的血液,鲜红的喷到龙袍上。皇帝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对着晋王微微颔首。
大厅内的抽气声几乎抽干了所有的空气,所有人耳边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贤贵妃身旁的皇室贵妇们,惊恐地侧身避开,低低的惊呼,不敢看过来。
“为何杀我父母?”晋王又问。
“朕说过,未曾杀你父母。”皇帝缓缓说道。
晋王嗤笑一声,转过身眼神扫过皇室众人,谁都不敢与他对视,只盼着他不要选中自己。
晋王眼神扫过叶黎安时,叶黎安也惊恐地低下了头。
晋王的心脏刺痛了一下,猛然有些清醒。
王总管又扑过来,一手揪着龙袍,一手抱着晋王的腿,哭喊:“晋王殿下!求您了,别再杀了。您跟皇上好好谈谈吧。”
晋王仿佛没有听到,下令:“将殿上皇室男丁拉出来!”
刀剑手上前拉人,各个王爷的心腹家丁拼死护着自家王爷,被一刀砍了。有些功夫的也不抵弩箭刀剑一起上,最终倒下。
太平公主的脸上透着愤怒,关注着太子的命运。
太子温柔地望向太子妃,用眼神安抚着她。与众兄弟被推到大厅中央跪成了一排。
“昔日!你杀我父母,屠我全族,留我一人孤苦,后又赐恩于我。今日,我一并还你。我杀你全族,绝你子嗣,再奉养你终老。这样恩怨都了了。”
晋王说着转过身看向皇帝。这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些泄气了,感到这一切毫无意义。其实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他只想要知道原因。
皇帝看着一排的南木氏子孙,心中不忍,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舍,但还是朗声开口:“南木氏得天庇佑,享这尊位千年,腥风血雨明枪暗箭历经无数。今日算你们为南木氏欠下的血债血还了。若侥幸逃脱一命的,也不许心怀怨恨报复笙儿。天道轮回自有因果,各自安命吧!”
底下一众儿孙,有的哭,有的一脸决然,有的绝望,但均拜服在地行了大礼,呼道:“是,儿臣定当谨遵父皇之命!”
南木氏女眷们捏紧了帕子,落泪不止,感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