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眼眶红着,拍案而起:“洛木笙,你这混蛋!枉你在宫中生活多年,竟是怀着这样的蛇蝎心肠。此刻不知你所谓的仇恨有没有根据,即使是有,冤有头债有主,关南木氏子嗣有何干系?本公主看你真是昏了头了。”
众人被他吸引过去,皇帝扫了她一眼,眉眼含笑,并未说话。
晋王却一动不动地看着皇帝。
王司宫却吓破了胆子,抱住晋王的腿,急切道:“王爷,听老奴一言,不能杀啊!”
皇帝喝止:“退下!”
王司宫身上是有功夫的,但一直没动手,是知道自己身手不及晋王,怕自己动了手却无法摆平晋王,还激怒了他。
此刻他抬头,看到晋王要说话,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出了一掌。王司宫离晋王太近,晋王对他就算设防却仍不及闪避,只得硬生生接了他一掌,顺着他的力道跃下台阶,落到了大厅中央。王司宫并不给晋王喘息之机,又一次出掌。
晋王有些惊异地看向王司宫,因为王司宫出掌的招式十分奇怪。他的命门暴露在晋王前,袭来的那一掌却只打向晋王的腿。晋王顺着他的招式后退。
一连几下之后,他们已从最近的帘子处退出了大厅,来到了空旷的外面。
晋王有些不耐烦,他虽然对自己的部署很有自信,但也不想纠缠下去。于是再一次掌风袭来时,他躲过那一掌在转身避过时击向了王司宫腰侧。
王司宫一下摔倒在地,爬不起来。晋王对他并无怜悯,王司宫是皇帝最忠实的狗腿子。皇帝手上的血有多少,王司宫手上就有多少。他原先只想看看这王司宫到底想干什么,现在一看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王司宫心里却是另一番纠结。他想着要不要告诉晋王当年的真相。皇上显然是不想告诉他的,若自己违命说了,那便是欺君之罪。若自己不说,那南木氏一众子孙可真就活不了了。
晋王一掌袭向王司宫心口,王司宫此时终于决定说出来。
“你也是南木氏子孙。”
晋王停顿了一秒,然后想起自己的养子身份,更加暴怒,直接击向了他心口。
晋王本不想杀王司宫。王司宫知道皇帝太多秘密,有些事情还需要向他求证。但王司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愤怒,以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打得王司宫心口血吐了出来。
王司宫看着紧跟而来的第二掌,忙低声说道:“皇上是你生父。”
晋王的手掌果然戛然而止,愣在原地。
晋王反应几秒后扯过王司宫衣襟,恶狠狠地说道:“住口!你为了南木氏活命竟然撒这种弥天大谎?”
王司宫在疼痛中艰难地摇头开口:“不是谎言。皇上确实是你生父。”
大厅中的人不敢跟过去,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晋王本来要杀了王司宫,却又放过了他,站在了那里。
皇上闭上了眼睛,脸上第一次泛了红,胸口起伏着,显然是情绪有些激动。
晋王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皇上当年杀了他父母、杀了他大哥和刚生下的弟弟,杀了全府的人,却唯独放过了自己?他以为是大哥把他藏得好,他以为是自己足够机智,可六岁的孩子躲过了那么大的灾祸却毫发无伤,实在是奇怪。
他明白了:为什么皇上要将自己养在皇宫收为养子,还立为异姓王,赐福邸。
又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盯着眼神复杂的皇帝。
他暴躁地让侍奉在侧的太医救治王司宫。自己走进厅内,让人押着皇帝来到后面的密室中。
皇帝这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密室。
外面的人紧张不安的等着他们回来。带着女眷的尤其担心这些士兵没了晋王管束会乱来。有些人一拨拨的交换着眼神,想着应对之策。
但这些士兵犹如雕塑,令行禁止,并不因晋王的离去而乱起来。
但这也让那些企图自救的人犯了难。不管他们想出什么办法,这些士兵理都不理。但只要越过了界,却又毫不留情的一刀砍下或外面的弩箭咻地一声插过来。
密室中只留下晋王与皇帝相对而坐。
晋王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谋反?”
皇帝默了默,点了点头。
晋王的心沉到了海底,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王司宫说的是真的?”晋王闭上了眼睛,试图停住在大脑中急速旋转的各种画面。
皇帝并未听到王司宫说的话,但他知道王司宫会说什么。于是又点了点头。
昏暗的灯光下,几乎能分辨出皇帝脸上露出的些许羞愧。
晋王看到他点头,几欲晕倒。自己恨了一辈子的人,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怎么可能?老天这是跟他开了个多大的玩笑?
“不可能!”晋王吼道,“绝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我父亲?”
皇帝不敢看他眼睛,没说话。
晋王继续说道,似乎是恢复了点冷静:“我父母向来恩爱有加,即使我当时年幼,也记得他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样子。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