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捂上嘴巴,又出去了。
何潇儿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母亲,不妨事的。阿铮与我一同长大,今日必要为了我和行之尽力热闹一番。来的都是亲朋好友,没人拿二姐这些话茬子说什么。”
何夫人满脸慈爱地看着潇儿,满意的点点头,心想:她的妆容甚是得当完美。
她抱了抱小女儿,说:“嫁过去了,好好过日子,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更要体贴着自己。好了!咱们出去吧。”
说完拿过红盖头,最后看了一眼女儿出嫁时的容颜,放了手。红盖头落下的一刹那,始终未曾落泪的何潇儿哭出了声。
何夫人急道:“哎?别哭啊!哭了妆要花了。红盖头盖上之后只能由新郎取下,妆若花了没办法补救的。”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何潇儿也笑出了鼻涕泡,接过手帕小心地在盖头下擦起了泪。
喜娘这会儿真是有些着急,再不走就要误了时辰了。她又催了一下,众人才簇拥着新娘走向了闺房门。那里早有她二哥等着,看她出来弯下腰背起新娘,往正厅去了。
洛行之一行在门口被耽搁了很久,十八般武艺上阵才进的何府。如今太阳高高挂起,他不由得有些心急。
看到何潇儿出来,他安下心来,咧开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南木铮也露出大大的笑容,第一次这样肆意地流露喜悦。
何潇儿什么都看不见,配合着二哥和喜娘,最后坐进了轿子。
新郎骑了喜马走在轿子前。南木铮也骑上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开路。
接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洛府,洛府的巷子一下热闹起来。
喜娘扶着新娘下轿,新郎又用红绸牵着何潇儿小心迈过台阶和火盆。
许是可怜南木铮痴心,一缕微风掀开新娘盖头让他瞧了一眼。
他今日去何府破门如此积极,就是想象着这是他和潇儿的婚礼。可是,现在拿起红绸这一端的不是他,他的梦该醒了。
他感谢这缕微风让他看见这样娇艳的新娘,这是何潇儿最美丽最幸福的一天,他庆幸自己在不远处陪着她。只要她幸福,新郎不是自己又何妨?
他呆呆的站在原处将何潇儿刚刚的容颜刻在脑海里。人群随着新人往里移动,独独遗下了他。
礼生又高又长的拖着调子唱和拜天地的声音传出来。不一会儿,众人哄闹着送了新人入洞房。
仪式过后,洛家长辈和管事招呼着客人就座。这是婚礼的午宴,拜谢观礼的亲朋好友的。下午要听戏、做游戏、比蹴鞠之类的好好热闹一番,晚宴才是正式婚宴。
洛行之舍不得何潇儿枯坐到晚上,趁喜娘不备,轻巧敏捷的掀开了盖头。何潇儿的盛世容颜让他惊喜得呆住了。何潇儿羞得不敢看他。
喜娘转头发现新娘的盖头跑到了新郎手里,叫出声来:“哎哟,我的祖宗!现在还不到时辰呢,急什么?”
洛行之看着喜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我怕她不方便吃东西。而且,总坐着也不是办法啊!”
“哎呀!我的少爷哟!总不至于饿坏累坏了你的新娘子。况且,哪儿有直接上手扯下来的,那是要用喜秤挑的。”
说着抱怨的话,但还是喜笑颜开。谁都愿意看见年轻小夫妻恩爱的样子。大喜的日子耷拉着脸,不情不愿地,彼此间看都不愿看一眼的,谁都看着堵心。
喜娘将他拉扯出去,将他赶到外头招待客人。洛行之依依不舍的频频回头,直到喜娘将他推出了院门。
何潇儿作为新娘子哪儿也不能去。但已扯了盖头也就没有坐着的必要了。差遣婢子拿了热水,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轻便的衣物,赶紧将要饿扁的肚子填了一下,又美美的睡了一觉。
婚礼太累人了。
外头热闹的声音远远传进来,吵醒了她,才发现已是黄昏。她第一次出房门,在院里来回走动熟悉了一下。
洛行之拉着南木铮热闹了一个下午。此刻又被人拉住了灌酒。那人拉住洛行之,洛行之便拉住南木铮。
一人醉醺醺地扯住新郎的袍子,站都站不稳,满口酒气地劝新郎喝酒,晃动间酒都洒出来一半,给新郎的泡袖都弄湿了。
他眯瞪着眼睛,瞅见旁边的南木铮,龇牙笑时,酒水都流到下巴了,旁边的亲属怕他说些不吉利的话,一直劝着回家,他将身子拧回来,急吼吼地说自己没醉,又回头看了一眼南木铮,道:“今日……裕王殿下……呃……真是英俊。要不是衣服不对,我……我都要以为……您是新郎官了。呃……哈哈哈……您可跟新娘太登对——干什么?混帐东西!别拉扯我!……”
听得周围人一脸尴尬,亲属急忙道歉,强行把他拖走,他一边跌跌撞撞走着,一边对亲属破口大骂。
南木铮脸色未变,仿若未闻,眼睛却亮了一瞬,心情忽然轻快起来,转过头继续帮洛行之招待宾客。
洛行之终于一身酒气地回到何潇儿身边的时候,南木铮也一脸疲惫的回到了王府。他并没有跟参加婚宴的王妃同回。一回家就去了书房,本是要去密室翻出何潇儿的画看看的,但最后还是斜躺在窗边的软榻上,在刚下起的雨声中睡着了。
今日是她大婚,此后他只能将她放在心里,再不能唐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