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挥手,太子身后走出一侍从,举了红黄两色小旗子,向着对面发信。
裕王自然能看得懂,旗语是:“准备”。
裕王看到对面竟然回应了,答了个“是”。
本来,若真是行军打仗搞偷袭,这种情况下对面不会回应。这显然是回给裕王看的。
那抹红色身影奔的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抵达那个位置。
裕王明白,今日所有的一切,太子都精巧的设计过,包括他们观察的位置、行动的暗号,甚至是何潇儿穿的骑服颜色。
那人奔的越来越近,裕王虽然还未看清她的面孔,但已知道那一定是她。从第一眼他就知道那是她。无论千万人,无论千万里,他总能第一眼就能发现她。但他总要搏一搏。
太子抬起了手,裕王突然气急败坏得喊道:“那可是你的亲表妹。你为了皇位,竟然连何家都不顾了?”
太子表情张狂狠戾,快速说道:“本宫要听的不是这些。如果你不肯说本宫想听的,那只能看着她香消玉殒。时机转瞬即逝,本宫没时间跟你耗嘴皮子。”
裕王心中挣扎不已。他不信太子会真的放过他。恐怕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要拿他祭天。裕王府那么多条人命,贤淑温婉的王妃,张扬俏丽的高侧妃,还有可爱的孩子们,还有母妃。
可是……可是他怎么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而无动于衷?
他扪心自问,难道那么多条人命都抵不过她一人吗?
太子眼神一狠,手便挥下。今日就算不能成功劝退裕王,也要让他悔恨一生。
“不!”裕王几步跑过去,站在太子面前,手伸出去似是要握住太子那只落下的手。他脸上现了些哀求之色,急忙喊:“我答应!”
太子马上举手,暂停挥旗。
“臣弟答应退出夺位之争。我答应尊你为皇。”裕王脸色灰败,身上汗淋淋的,如从蒸笼里出来的。
他闭上眼睛痛苦道:“臣弟只求太子哥哥放裕王府家眷一条活路。他日哥哥得登大宝之日,臣弟愿以血祭天,祈福哥哥龙体安康,国泰民安。”说着,便颓然的跪了下去,行了大礼。
裕王的随从看着这一幕,或悲或怒,心中俱是火气。
太子眼神迅速亮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加大,最后咧开嘴,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便停不下来,本要假模假样的扶起裕王,却因笑得用力,使不出劲,又收了回去,对着山下肆意的举起双臂大笑。笑声回荡在山峦密林间,传得很远很远。
裕王满面痛苦,坐倒在一边,看着几乎没了生志。
太子笑够了才将他扶起,得意的说:“老七!别太难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能够跟本宫抗衡,自然是千年一出的大英雄。过不了这一关属实正常。你哥哥我啊,胜就胜在爱江山多过爱美人。你若要杀东宫任何一位,本宫眉头都不皱一下。不信你试试。”
他的表情颇有些训诫的味道,似是在怨责裕王为女人耽误大事,属实不似真男人所为。
裕王想得却不是这些。但不论他想的什么,下一秒太子殿下就将他掰过来,又看向那抹身影。
原来她被人拦在了不远处。
太子给裕王指离何潇儿不远的弩箭手,那弩箭手确实十分专注的注意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太子笑得和蔼可亲:“老七,本宫知道你不似老三无耻。但大位唾手可得之际,谁也说不准。本宫总要小心着些。”
他将裕王按坐到案几后,召人拿来笔墨,要裕王签下契约,写下誓言。
裕王这才知道原来太子随从那边的大箱小包是准备这些的。
裕王脑袋空白不知要写些什么,只频频观察着远处何潇儿的处境。
太子便念一句,裕王写一句。太子最后一字一句念道:“……若违此誓,子嗣相残,父子相杀,此生不得所爱。”
誓言,在这个世界绑架着人们的精神和道德。饶是裕王这样意志坚强的人,落笔写下这句话时手中笔都忍不住轻轻颤动。
契约签完,太子又逼着裕王交出尚书省其他两部。裕王不得已给随从下令传达了意思。
太子挥了两次手,那边终于将何潇儿放了过来。
此时,洛行之领头的队伍嗷呜欢呼着策马过来,离裕王几丈远处下马奔来,报告喜讯。
裕王和太子转头一看,洛行之的马上驮着一头四岁小鹿,花色和鹿角十分漂亮,正眨着大大的鹿眼看着这些人,并不见慌乱。
洛行之很快麻烦策马急奔而来的何潇儿,迎了过去。
何潇儿脸上焦急之色十分明显,看到洛行之稍稍好看了些,却并没有勒马减速,直至跑到洛行之跟前从马上飞跃而下。
洛行之和南木铮吓得喊道:“潇儿!”
何潇儿身上并没有武功,从这样奔驰的马上一跃而下,若是直接砸在地上,不死也要重伤。
虽说那宝驹似是懂得主人要做什么,自发地收了奔驰的马蹄。但何潇儿跃下时速度并未能减不说,在这猛然刹住的惯性下,似又给何潇儿添了把力气。
洛行之和南木铮争着奔上前,从左右不同方向跑过去要接住她。洛行之武功高强,脚点地不过两三下,就已飞奔半空,右臂环住了她。落下时,将她横转半身,将她横抱在怀。洛行之落地后,转了两圈才将那力道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