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翠环的话,她虚弱的开口:“赏!”
翠环脆生生喊道:“侯夫人有赏!”
众位稳婆医女和进出的婢女侍卫俱是精神一振,齐声道谢,加紧认真做事。
还没等稳婆让何潇儿使劲儿,一支弩箭穿过洛慕琛的后背,穿过小小的心脏,射向了何潇儿。
何潇儿突然身体一皱,痛苦到躺不住。
两个医女汗都流下来了,其中一个赶紧去请张太医。
张太医急得快哭出来,心中苦求:求你了,就不能好好生下孩子吗?我们这么多人的命可都系在你身上呢。
没多会儿,痛苦便停了,但她身体里也感觉不到那股暖流了。
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度过这一关,想要重振精神,却不知哭什么,眼泪如水流进如墨青丝。她哭的止不住,马上就要喘不上气,张太医立刻拿银针封了她几处穴道,又行针催着另一个孩子快点出来。
何潇儿坚持着使了会儿劲儿,终是昏了过去。
张太医大惊失色。几个稳婆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犹自唏嘘女子生产真如迈过鬼门关云云,似是有放弃施救的意思。听的张太医一阵暴躁。
张太医狂喊道:“若是这位贵人死了,别说你们几个,连你们身后的……家人都要跟着人头落地。”
靠着贤妃娘娘那一派的嬷嬷很有些主子张狂的气焰,有些不以为意道:“这是天命!又不是奴等无能。”
沙嬷嬷倒是心急不已,也不知是知道其后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还是向来这样善心热肠。
张太医怒道:“别说永昌侯夫妇与圣上有着年少情谊,就说这身份若是此刻没了。我等都要砍头陪葬。”
已有些人变了脸色,但仍有两个靠山硬的慢慢悠悠的不当回事。
张太医本是个院判,自半年前院正被圣上恩赦光荣还乡,太医院内斗不止,都在抢那位置,连同后宫娘娘们也都卷进来。张太医想要左右逢源,又弄巧成拙砸了锅才歇了心思,如今被派到这儿来,显然是圣上将他驱离开太医院要紧位置了。所以这些为各宫娘娘打探消息而来的嬷嬷们,即使是个接触不到娘娘的小喽啰,也不将这位马上连个虚职都要被摘了的院判大人放在眼里。
张太医一而再再而三的呵斥这些稳婆,那是他知道若是她们当真想要救人,是有本事将人救回来的。毕竟都是在暗流涌动的皇宫能沉浮多年的老人,若不是真有些本事,光靠左右逢源根本没办法糊弄多久。
张太医还要说话,都准备开口恳求了,实在不行给她们跪下也行了。如今可能就算是洛家人在这儿都没他这么急。
张太医和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同,正因为被圣上调来了这里,他在满怀希望觉得院正之职非自己莫属。他若是没有看错,床上这位可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圣上将她交在自己手里,这是圣上对自己委以重任。这也不枉他故意在两个笼络他的娘娘之间斡旋,上演了一出好戏了。
可是,若这位死在自己手上,那别说当太医院院正了,不被诛杀三族就不错了。咱们圣上看着和善,可做下的事桩桩件件,杀伐果断,说变脸就变脸,对有从龙之功的洛家都能这样,捏死自己这样一只蚂蚁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心急如焚正要开口,不知何时翠环已掰开主子的手站在他身后,冷冷开口:“闪开!”
他回头刚要喝退这个小丫头别误事,就看到那双眼睛比冬夜的月色还要寒凉。他识趣的退到一边。那边已有几个嬷嬷在洗手准备撤退了,只有医女忙着弄醒何潇儿,沙嬷嬷还在掰着她的双腿忙活着将孩子弄出来。
可母亲没了意识,胎儿缺了母亲腹部的力气将他向外推,卡着出不来,只能看到一圈小小的胎发,随着子宫本能的收缩而一下一下微微波动。
翠环走过去,张太医才看见她手中的刀,似是院中护卫的,不知何时被他拿来,正指着那些嬷嬷发威:“门外永昌侯府的兄弟们听着!”
门外几个护卫不知情况,但听到翠环提起永昌侯府的大名还是回应道:“是!”
“如今侯夫人危在旦夕,翠环跪求哥哥们守好门户,不放一人进来,也不放一人出去!若是侯夫人平安渡过难关,侯爷和侯夫人定会嘉奖各位;若是侯夫人有何三长两短,翠环这条命也交代在这里,随她去了。还烦请哥哥们告诉我父母和几个兄长,翠环就此别过,下辈子再聚。”
外面的不知里头情形,但听到翠环拿了刀进去,又这样发狠,肯定是不妙。这里留的都是洛行之敢在沙场把命交的心腹兄弟,立时就有人受命拔腿而去,向侯府汇报。
队长回复翠环:“姑娘放心!我等受侯爷之命守护侯夫人,定当恪尽职守,不敢懈怠。今夜若无姑娘发话,绝无一人出的这屋门。兄弟们!来啊!咱们唱一首为侯夫人祈福吧!”
屋外战歌响起,声声震天响,久久回荡在空旷宁静的山间,惊飞鸟儿,也惊走了夜息的走兽,更将本就睡不安稳的何太后惊醒,唱的她热血沸腾。她心中好久好久都没燃起斗志了,以前的事似乎都过了几个世纪。
屋内的嬷嬷们俱是变了脸色,那位贤妃娘娘一派的站出来指着翠环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不知礼数的毛丫头!你这是要造反吗?我等都是圣上指派的人,你敢拿刀动剑的岂不是在折辱圣上?我还真就不信了,你永昌侯府再大胆还能砍了宫中内官不成?”
她心中的怒气战胜了胆怯,往前刚迈了两步,就看到翠环手中的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