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头,问她:“王妃落水前后有何不同?”
清婕妤不敢多言,转了转眼珠才说:“王妃之事嫔妾不敢多加议论。”
皇帝的双眼亮了一下,瑾淑——或者说慕容音便是这样的。
他伸手将清婕妤扶起,眼神越发迷离柔和,轻轻说:“多言一句又如何?你向来这样恭谨。”
清婕妤头一次离皇帝这么近,心突突直跳,耳中嗡嗡的,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这是转瞬即逝的机会,自己等了几年才能有此机会,错过了可能再没有机会了。昨夜太过羞怯,等着皇帝主动来找自己,但没想到皇帝宁可睡在窗边小榻上,也不肯来自己床上。今日一早,等皇帝走了,她又委屈又羞愤,哭了许久。等到哭完了,静静思索,才后悔自己的胆怯。
不知为何,皇帝既然再次来了自己这里,自己定不能放过。明日皇帝一定不会再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清婕妤鼓起勇气,将头轻轻地靠过去,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忍不住跳出来了。
皇帝看着轻轻依偎在怀里的清婕妤,那样的温柔小意,自皇后溺水苏醒后再没见过。
他一时情动,出声唤道:“阿妹!”将怀里娇俏的人抱起来,转入了寝殿内室。
一觉醒来,皇帝便注意到身侧那一双炙热的眼神。转过头,清婕妤又像一头被惊到的小鹿般,羞怯地将半张脸躲进了被子里。
皇帝心中本来存有的尴尬和暗悔,忽的被这样的娇羞挥散了不少。
这是他第二个女人。
从小到大,心中怀着天大的仇恨,图谋大事,事事处处对自己严加要求。其他皇子开府之后便享尽世间娇色,甚至有些在开府之前就已经有了暖床婢侍寝。但他不可以,他但凡稍微流连温柔乡,可能就会被拿住软肋或短处,一败涂地,死无葬身之处。
阿妹只知他是自己第一个男人。却不知道,阿妹也是他第一个女人。
此刻,面对清婕妤的娇羞,他心中十分忐忑不安。他下意识想到皇后会不会伤心。强作镇定在清婕妤处洗漱用膳,出去上早朝才急不可耐地问飞星坤宁宫有没有消息传来。
如果飞星说有,不论是皇后邀他,还是坤宁宫任何无所谓的动静,他都有了理由去皇后那里。
但飞星说没有。
皇帝坐在轿辇上,在有节律的颠簸间,那种急切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问自己去坤宁宫做什么呢?仔细想来,竟是想去请罪。向皇后请罪,让她原谅自己的不贞不洁。
皇帝嗤笑一声,真是可笑。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有三宫六院都是正常的。宠幸一次嫔妃便想去请罪,若让世人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都要笑掉大牙。
下方百官列队整齐,齐齐跪拜高呼吾皇万岁。
他任由他们跪着,却想着:“是啊!自己可是堂堂天子。况且,皇后也并不是我的阿妹。”到这时他心中怕皇后不高兴而起的慌乱完全平息,看着下手百官眼睛微眯开始思索起前朝后宫错综复杂的关系来。
如今皇后投靠何家,何家既是皇帝母族,又是他妻族。若让皇后一家独大,对江山社稷来说可不算是好事。就算皇后安分守己,但何家被皇家打压多年,难保心中没有怨气。若让何家势大,日后可是不好处理。他不得不为阿妹的儿子、目前唯一的皇子——也就是以后的君主多考虑一二。
下方官员们跪得久了,均是感受到帝皇之威,一时间大气不敢出,都在反思自己在公事上有无疏漏。
飞星轻轻提醒一声:“皇上!”
皇帝这才点点头,开口:“众卿平身。”
心中却是定了主意,朝上多方施压,要自己纳妃选秀,总归是躲不过的。日后宫中妃嫔渐多,前朝后宫关系错综复杂,后宫不可像在王府时一样一家独大。反而得取制衡之道,恩威赏罚,多番周全才是。
但今日这朝上,谁都没敢提皇帝选秀之事。都将一颗心握在手上,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只怕皇上留意到自己将怒意宣泄在自己身上。所以早朝结束得格外早,一整天也没什么事。
下午,清婕妤让人送来养生汤,邀皇帝共用晚膳。
皇帝等到晚膳时分,看向飞星。飞星知道皇帝要问什么,但确确实实没有消息传来,自己想跑去坤宁宫给皇后提点一二,又怕弄巧成拙。飞星决定抽身而退,不去夹在帝后之间,免得引火烧身了。
皇帝看着飞星傻愣愣的样子真是气愤,最后只好开口问:“坤宁宫那边……?”
飞星等着皇帝说完,皇帝却说了一半再不说了。他盯着飞星垂手恭立的样子,更加生气,忽的开口:“既然愿意傻傻站着,朕就罚你在这儿站一个时辰。今夜你不必伺候了。”
飞星将气嘟嘟的皇帝送离了庆天殿,站在原地,感到真是冤枉。怎么做都不对,做奴才的真是不好当啊!自皇帝登基以来,自己年纪轻轻便有了抬头纹。自己可还没娶媳妇儿呢。唉~不过说到媳妇儿,他觉得还是竹安那种柔和温婉的女子比较合适,皇后那样的可是太跳脱太硬气了,将皇帝都气成这样,他可受不住。
他想到这里,惊觉自己这可是大不敬的想法,赶忙摇摇头站好,再不敢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