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第一次在皇后面前直起腰背,稳声说道:“娘娘所愿,飞星肝脑涂地也会办妥。必不辜负娘娘所托!”
这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承诺,也是飞星甘心背负起的重担。
“那就好!你们记着,也叫坤宁宫上下谨记!”
“是,娘娘!”三个人红着眼睛听令。
“往后本宫和太子与你们毫无关系全无瓜葛。就算听到任何不利我们的消息都不能强出头,也不能轻举妄动。本宫只要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足矣!别让人笑话——”叶黎安字字铿锵,第一次有皇后的威严:
“别让人笑话我们坤宁宫,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过得如意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三个人都应声回答。
飞星虽不是坤宁宫的,但也算坤宁宫家属。尤其经过这一出,他心甘情愿听皇后号令。
“好!都忙去吧,红芷和竹安你们看着安排她们的出宫事宜。自己跟飞星商量着办吧。本宫去睡了。”
叶黎安径直回到寝殿睡了。红芷和竹安将那密诏收进寝殿凤床上的暗格中,才开始商量坤宁宫众侍女谁该哪日出宫、该给多少银两、在何处落脚。
商定之后向皇后汇报,皇后却说银两太少,再加。
竹安要劝阻,皇后却说:“我留着银两没用。我若过得好,银两自会有;若过得不好,再多银两也不过是摆设。还不如都给了她们。把库房里能拿出去换钱的都换了,分给众人吧。”
红芷心惊: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回家听飞星说起朝堂之事的竹安却知道,事情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全按着皇后的意思办了。
不过半月,坤宁宫就是一副空荡荡荒凉之景。
只有红芷和竹安仍不肯离去,坚持与皇后相伴。
红芷和竹安怕被禁足的皇后伤怀,一直不敢说外面的消息。
这天,皇后不断诘问才敢告知:
三皇子殁了。谁都不知道因何而死,只有人看到三皇子尸身是被拖出庆天殿的。皇帝罚了几个庆天殿的侍从和大司宫算是给了交代。
被锁在宫中隐忍等待的宜贵妃听说三皇子没了,急得晕了过去,醒来便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十分吓人。
后宫其他娘娘最近很安分,都在自己宫中忙着为陛下祈福,谁都不曾踏出宫门一步,更不敢多说一句,唯恐惹火烧身。
……
红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别的消息,叶黎安忍不住打断:“太子呢?有消息吗?”
红芷摇摇头道:“和早上传来的消息一样,无甚变化。”
叶黎安心急的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这些天急火攻心,老了不止十岁。
半个月前,皇帝便将她幽禁在坤宁宫,但又不是关了大门不让坤宁宫下人进出。守门的说得很明白:只是不让皇后娘娘出坤宁宫。
叶黎安耐心等了半日,又觉得这件事自己必须面见陛下说一说才行。
她天天让人传话求见陛下,皇帝次次都给她一番解释,简而言之便是:不见。到后面,坤宁宫的下人都见不到陛下了。在门口就让小小的内侍官拦下,任凭磨破了嘴皮跪烂了膝盖也不让进去。显然是得了皇帝的命令才能如此大胆。
皇后一边试着求见陛下,另一边她还很努力地跟外面联系。但不论是东宫,还是何家,都无法联系上。
皇后试了十几天,才明白过来。显然东宫和何家都被皇帝禁足府邸。
太子那边闭宫禁足皇后是能想到的,但何家竟也被禁足?
她心中惊慌起来。这么多年,她虽没见过皇帝亲自手起刀落解决任何难题的那一面,但能感觉出来南木笙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如今,连何家都被禁足,说明皇帝真的放弃太子了。
不行!
如今这都快半个月了。她必须出去见一见皇帝。至少要保住太子的性命才行。
她换了身普通宫女的衣服,将发饰重新弄过,将竹安留在寝殿,悄悄与红芷往外走。
守门的都是暗卫出身的宫中武婢,平常都是由这些娘子军守卫后宫的安危。
这一天来的是两个新来的宫女。看到红芷,又看到后面恭恭敬敬低头弯腰拿着托盘的宫女。
她们不似上午的那俩年长的那么圆滑通融,一五一十地将该问的该检查的都问过查过才放了行。显然这俩是十分尽责的守门人。可惜她们从没见过皇后,并不知她长相如何,因此眼睁睁将她放走了。
皇后紧张的差点晕倒,红芷却是狡黠一笑。红芷这些天早就弄清了这些人的排班规律,只有早上、傍晚和夜间安排精干队员守着。其余时间就是她们能偷懒的时候,便让新来的来练练手。
尤其是下午午休时分,这些人来了三天就发现皇后娘娘雷打不动的午休习惯。午睡睡多了,夜里可能赏月或跟下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聊天什么的不安分,但下午绝对是皇后娘娘最不可能踏出宫门的时候。别说宫门,可能连寝殿的大门都不会踏出一步。
就这样,皇后扮作宫女一路跟在红芷身后到了庆天殿。
庆天殿守门传话的侍从一看是坤宁宫的人,立马分出一个腿脚快的跑进里面。不多会儿就有一位掌使带着一个内官出门迎人。
还未等红芷说话,那位掌使便见了礼和气地说道:“红芷姑姑安好!这是又给陛下呈送点心汤水来了?可是不巧,陛下正在歇着。您给下官就成。等陛下起了,在下一定将皇后的心意呈给陛下。”
说着就要越过身去拿叶黎安手上的托盘。
还未等那掌使触碰到那托盘,红芷冷冷的声音响起:“放肆!”
掌使绵里藏针道:“姑姑!您都来过多少回了?怎么还这样为难我们呢?今天也跟昨天一样,陛下也没办法见坤宁宫的人。红芷姑姑,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