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安在心中琢磨起来:这个转折是不是太过突然了?前一天还因为儿子的死亡要死要活的,第二天突然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她觉得这个转折突然得过于奇怪。
晚上睡觉前,她将这个世界真相再次告诉皇帝。皇帝再一次震惊住,慌张到手脚都有些些颤抖。
她让皇帝把这写出来,藏在一个信封中。皇帝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做了。
叶黎安也写了一封,放在枕头下。
睡觉前,皇帝显得十分不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叶黎安知道这个冲击对他有多大,轻轻拍背,跟他说闲话哄着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照常早早起来。
今日是上大朝的日子。
叶黎安也跟着爬起来,皇帝惊讶地看过来,然后温和的说道:“时间还早,你继续睡吧。不必起来服侍朕。”
最后一句说得有些揶揄的意思。
叶黎安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没服侍过,现在也不服侍,以后也不要。
“我就是懒。我就是个懒媳妇儿,怎么样?”
皇帝灿烂一笑,琢磨道:“懒媳妇儿?这句话说得挺有趣。呵呵,好,赏!”
叶黎安忍不住赶人:“你快走吧,天要亮了,马上来不及了。还在这儿磨嘴皮子呢。”
“遵命!皇后娘娘!”
皇上心情大好,完全没有昨晚的不安。
“等一下!你——”叶黎安有些害怕,踌躇道:“你还记得昨晚睡前,我告诉你的那些话吗?”
“什么话?”
“你仔细想想!”
皇帝真的仔细想了想,除了难以入睡之外,其他睡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但那之前的记忆又很清晰。
“可能人老了吧?”皇帝自嘲道,“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叶黎安抿紧了嘴唇,摇了摇头。但她一双秀眼瞪着,很难看不出她的惊讶。
皇帝再想要追问,叶黎安也回过神来,安抚了皇上,送他出了门。
站在正殿屋檐下,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叶黎安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可能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幻觉吧?是不是我才是疯了的那个?这些都是我想象出来的?而真正的我——可能在某一处的精神病院中?……
这些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初秋早间的冷意贯穿她的脊椎,汗毛瞬间立起,连那披散着的头发发根也纠结在了一处。
皇帝的身影一经消失,叶黎安迅速跑回寝殿,查看枕头下的两个信封。
她打开了一个,上面空空如也,毫无笔墨痕迹。
叶黎安恐惧得快要哭出来,可能.....可能她真的疯了吧?
然后她颤抖着手,打开第二封,却迟迟不敢拿出里面的纸张。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直到外面天光大亮,竹安的从门口处传来:“娘娘要起身吗?”
叶黎安被吓得一个激灵,怕她们进来忙说道:“不——不要。你们等等再进来。”
叶黎安的声音急促而断断续续,竹安感觉很奇怪:娘娘何事如此慌张?
叶黎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闭上眼睛拿出那张纸,靠着手感摊开。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看过去:咦?好像——没有字?
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果然是空白的。
叶黎安被吓得哭出来。
何太后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时候,自己很难接受。但叶黎安并非土生土长的土着,经历无间之道,见过魂魄穿越而来,再震惊也能够接受。后来很多很多年,她并不相信何太后说的话。
直到主动亲近的何家主母带着幼女进宫告诉她闺名何潇儿的时候。她才开始怀疑。
叶黎安知道南木笙父母之间纠葛,本来应该要避免何潇儿多番进宫。但一来何潇儿实在可爱,十分讨她喜欢,时时想见;二来,其实这时候也不完全相信何太后说的话。
后来看到长成的何潇儿和洛行之相依偎的样子。她能看出来,他们俩之间的情愫。她这才开始心慌:万一何太后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叶黎安向来不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对老一辈的事情打听的也特别少。所以,她没有其他可对比的事件进行参考。
直到南木昊的去世,她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信任,都变成了期盼:她盼着何太后说的是真的。她盼着能再见到南木昊。她盼着下一次自己能全力以赴之下将昊儿救下来。
可是,皇帝的反应让她怀疑,这个世界在修正所有人的认知。对于名字的重复,所有人都视若无睹;重复发生的事件,老百姓不清楚,但皇家秘史中不可能不记载,为何历任皇帝都不知道?
叶黎安结合这几个疑点,几乎要认定这个世界在主动修正世人的认知时,第二个信封里的竟然也是一张白纸?
叶黎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能记得所有人所有事,她不会遗忘。
这里认知在被修正的话,人们的记忆、还有记载的文书也会被抹去。但自己既然有记忆,就不可能抹去自己写的文字啊。
毕竟,她能说出来,能说给皇帝听。那么,她也能写出来。写出的文字被人看到后,那个人的记忆被修正就是他们的事。可自己的文字不该被抹去。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自己可能真的陷在自己的幻象中?
天啊!叶黎安抱头,整个人恐惧到颤抖。
她害怕的大喊,声音破碎:“竹安!快进来!”
不管是不是疯了,就算是幻想出来的人,身边有人总让她感到安心安全些。
竹安立即小跑进来,担忧道:“娘娘!怎么了?”
“没——没事。”叶黎安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慌慌张张地说道:“我就是——准备洗漱了。”
“好!”
竹安扶着叶黎安坐到梳妆台前,将门外等候的宫女唤进来,让人伺候皇后梳洗。自己则跑去收拾床塌。
她看到那几张纸,小心收起来。其中一张翻过来便看到一行行丑丑的字,那显然就是皇后娘娘写的。
竹安扫了一眼,便蹙起眉头,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