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早已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自己曾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正因如此。
她才会对那个拥抱那样熟悉。
“让它浮上来吧。”
她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无尽的怪物传下了自己的命令。
阿戈尔的城市,本来应该成为自己的家的地方。
那自称是世界上最豪华,最先进的国度。
那个曾经被击落,但却依然存在,在漆黑的深海始终发出光亮的国家。
每个阿戈尔人都应该为这个国家而感到自豪。
但海沫不会,因为她从来没有去到过那里。
就如同现在留在大地上的大部分阿戈尔人一样。
因此,她曾恨着那个地方,也向往着那个地方。
她曾在海底目睹过那个国家的繁华,即使直面静谧,至今也依然挺立。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将这个未曾回到过的家园献祭给那个曾在自己最无力的时刻将自己救起的母亲。
那个,在最初的时刻,就爱着自己的母亲。
阿戈尔人,沾染过神明的伤口。
他们值得这份罪孽。
在穹顶旁,扭曲的生物褪去了自己的伪装,从海中看,那不断散发着光辉的城市被突然出现的点点阴影遮盖。
海沫伸出自己的右手,同时一柄骨骼组成的利刃在自己左手上不断增长。
他们配得上,这崭新的面貌。
那远超泰拉科技的不明透明固体穹顶在无数的海嗣面前连半秒钟都没有扛住,浸满海嗣分泌物,那腥臭的海水,裹挟着巨大的碎片向着这座自称打败了静谧的城市落下。
“曾几何时,我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
海沫说着,眼中代表着神性的金色光辉不断淡去。
“同样...污浊的秽物。”
骨刀穿透了皮肤,但流出的血液却并非金色,只是单纯的红。
那足以令海嗣感到疯狂的,阿戈尔罪人的血。
但那滴血却并没有落入海中,它听从海沫的安排,在半空中飘动。
“我,献上,我那令人感到骄傲的种族。”
她双手合十,虔诚的说着,同时,一圈暗紫色的波纹以漂浮在她身前的那滴血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出去。
她的母亲想要千军万马,那她就要准备。
将整个伊比利亚的生物,整个阿戈尔的种族全部献上,变成和她一样美丽的物种。
应该没有问题吧?
在阿戈尔城中,地狱般的景象在不断上演。
仅存的猎人不足以冲破大批量海嗣的包围,他们不得不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异变,一边试图在几乎将海洋填满的海嗣中找出一个可以喘口气的空缺。
他们真可怜,连武器都没有拿呢。
漂在一群海嗣旁边,海沫静静观赏着下面海域中发生的游戏,在心中这么吐槽着。
海嗣没有杀掉这里任何人的打算,在经过一段可以称得上幸福的痛苦之后,不管这些阿戈尔是否愿意,他们都将转变成另一种的生命形式。
一种,海沫所熟悉的生物。
她愣住了,随后向前伸手,挡下被投掷向自己的鱼叉。
阿戈尔制造的矛头甚至没有刺破她的手掌。
“他们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哦?”
她看着那个将鱼叉投出的阿戈尔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她并不在乎。
握住鱼叉上缠绕的锁链,突然的发力将那个阿戈尔人瞬间拉扯到眼前。
“勇敢但是鲁莽的猎人,我会将你的上下半身变成不同的生物。”
她轻声宣告着,指尖顺着水流划出,那名猎人平整的被分成上下两半。
连带着它身后的城市一起。
被破片剁成两截的阿戈尔幼童在哭喊中从身体上长出触手,疯狂的摆动试图连在一起。
颇有成就的学者终于找到了她论文中的武器,对海嗣使用后才发现毫无作用。
执政官所在的高塔已经被海水淹没,楼体正不堪重负的发出令人不安的响声。
在可以看到大陆架的落地窗前,她扣上了自己珍视的全家福,随后海水和海嗣突破了脆弱的窗户。
令她比自己失踪已久的直系血亲更早的,被转化成了那种崇高的生物。
......
“劳伦提娜?”
艾丽妮的轮椅突然停顿了一下,她有些疑惑的问着。
“..我没事。”
她捂着嘴咳嗦了两声,随后恢复正常。
“就是突然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一样。”
她将手背到身后,看着艾丽妮将信将疑的转过头去。
而在她背到身后的那只手上,红色的血点之间,流露出了片刻的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