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开始,夜悠雪没有再提过君墨染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就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照常吃、照常喝、超常玩、超常乐……直到,一个月后的朝会上,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六部御司并八大顾命大臣,联合上奏,请女帝招夫――幸好,十位顾命大臣的其中一个,清诀被关进大牢,另一个君墨染则不表态,否则的话,绝对不止现在这样……
奏本自送上案几后,金殿就陷入了沉默中。
谁都知道,陛下心仪的是君墨染,可谁也都知道,君墨染是怎么都不会入赘皇夫。
按照祖制,新帝登基半个月后开始遴选后宫,而南晋偏偏又皇支凋零,就算他们再怎么胆战心惊,也不得不上书奏明了。
眼看女帝脸色阴沉,六部御司只能赔笑:“陛下,臣等以为,早些招赘皇夫,皇室也能早些繁盛……”
听着这话,夜悠雪冷冷地勾了唇:“诸位大人看朕可是短命的人?”
“臣等不敢!”六部御司齐刷刷的跪下,狂擦冷汗。女帝平时玩世不恭的时候自然可以顶撞,但她真生起气来,任谁都不敢再放肆一点。
“朕才刚刚登基,还不满二十,以后有的是时间生孩子,你们又何必替朕急呢?”夜悠雪手指一动,将奏本合上,“此事,再议。”
这――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夜悠雪的意思,可知道有什么用?夜悠雪现在是要拖着,拖来拖去,不还是得招夫吗?
下面有个胆子大的,直接小声道:“再议再议,再怎么议也议不到相爷头上。”
“……”众臣齐齐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恨不得三巴掌把他抽飞。
实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在朝的谁不知道陛下那点小心思,可相爷装不知道啊,相爷装不知道,他们自然也就装不知道了……如此一来,才能保全相爷的清白,谁叫你多什么嘴,这不是正给了陛下拿住话柄的机会么!
果不其然,夜悠雪挑高了眉尾,十二道玉旒下,黑眸精光闪耀:“不如,相爷说说看,这皇夫该如何选。”
百官之首,君墨染手持笏板,微微躬身,“启奏陛下,先帝曾定下制度,皇夫人选,需服从‘清君’、‘五等’、‘官白’,且必须在世家子弟中筛选。”
这下子,夜悠雪更是几声冷哼了,六部御司各个都是先帝遗留老臣,他们的儿子、孙子现在不就是等着要当她皇夫么!
君墨染低着头,根本不去看夜悠雪现在是什么表情,继续平缓道:“四大世家少年英才颇多,六位御司家也有出类拔萃的公子,臣以为,陛下尽可以参考选拔……”
他越是平静温文地说,夜悠雪的脸色越是阴寒,说到最后,夜悠雪突然拍案而起!
砰――
好大一声巨响,众臣一见龙颜大怒,立刻跪下,连头都不敢抬起。
“陛下?”君墨染华丽的凤眸闪过异光,随即唇畔含笑,柔声道:“陛下可是有异议?”
“有!”夜悠雪被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彻底惹炸毛了,她白玉似得小手死死抵在龙案上,额前一十二道玉旒叮当作响,“相爷,你为国为民,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傻子都听得出她这是在咬牙切齿,偏偏君墨染却温笑地微微点头:“陛下抬爱了,这是臣的本分。
“你――”夜悠雪狠狠地瞪他一眼。
相爷啊!我们精神上支持你!!千万不能被这个土匪女帝得逞啊啊啊――这是众大臣的共同心声,同时,他们也私心的希望君墨染能退出皇夫之列,不然这么一个绝世人物站在前面,他们的儿孙哪还有半点机会呢!
众臣们那点小心思焉能瞒得过夜悠雪,她是气极了,可她毕竟还是夜悠雪,就算被气得恨不得抓起玉玺砸那些混账一脸,她还是能维持着最起码的冷静。
眼前的玉旒来回摇摆,润雅明亮间,她清清楚楚看见君墨染一派与世无争、娴雅从容――分明就是和他有关,他还想置身事外不成?
眯了眯双眼,夜悠雪笑得凉薄:“相爷总说为国为民是本分,却不知效忠朕是否也是相爷的本分呢?”
“自然是。”他答。
“那么,朕若是不愉快,相爷是否感同身受?”她继续问,声音越发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