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这些话说得清淡,脸上清浅笑意没少一分,徐徐将话说完,垂眸一笑,“我也许不能陪她走到最后,清诀,不要再辜负她的信任,她值得你效忠一生。”
说着这样令人惊心动魄的话,那一袭素纱白裳随风而舞,君墨染站在逆光的风景里,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风雅之人。
听得出来君墨染话语里的暗示,清诀一言不发,纹丝不动,身子略显僵硬。
他与君墨染一样,骨子里是那般清傲的男人,怎能容忍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不忠二字?
君墨染华丽的长眸看向清诀,薄唇轻弯,“现在,你还要辞官吗?”
清诀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已然没有了虚光,在君墨染面前,笔直而跪,“臣知罪,以后绝不敢再提辞官两个字。”
“清诀,你还太年轻,你以为禀告陛下就能让这些食古不化的六部御司乖乖听话吗?宁昊这般为难的不仅仅是你,还也是在欺侮陛下。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君墨染一本正经的诉说着,幽紫色的眸底暗流汹涌。
――君墨染早就知道他会被六部御司压制!
这个念头进入脑海,清诀忽然明白了自己与君墨染的差距。
眼神的这个男人,有着惊人的谋略,即使算计人,他也可以云淡风轻,优雅温和。
计算于谈笑之间,指掌翻滚,可使得天下风云骤变,他和陛下相爱,原本就该是上天注定!
君墨染缓步走过去,倾身扶起清诀,淡然一笑:“今天,本相就教你如何立威。”
松开清诀,君墨染便转身,径直的朝相府走去。
清诀紧随其后,聪明如他,虽然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办法,但他一眼就明白了君墨染的意图。跟随君墨染一路行至相府,意外看见了他三催四请都不出现的老顽固。
相府的门外屹立着六部御司,本本分分,恭恭敬敬的恭候着君墨染的到来。
遥望着他白衣一痕,便不约而同的躬下身子,谦卑恭谨道:“下官参见相爷。”
清诀凝眸,诧异的望着这些他没有请来的六部御司……
君墨染清冷淡漠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慢慢走到相府门前,他语气舒缓而又柔和,可那清淡薄凉的话语伴着幽竹雅韵绽放在几近凝结的空气之中:“诸位的眼神似乎不太好。”
完蛋!
相爷要发飚!
跟着君墨染近十年的六部御司全部鸦雀无声,垂首而立,沉默半晌以后,恭恭敬敬的对着清诀又是一个标准的大礼,异口同声道:“下官参见右相。“下官?”君墨染的嘴角划过一丝薄凉的笑意,华丽凤眸微微眯起,魅?惑人心,淡然清雅,凤目低垂,斜睨着宁昊,他继续说道:“宁大人怎么能自称下官呢,宁大人是两朝元老,本相也是,可清大人不过初登相位,资历不够,受不起宁大人这声下官!”
“清诀。”君墨染轻轻唤道。
“臣在。”清诀站在他身边,微微低头
“你是先帝朝最后一榜状元及第,那一年是本相与贺清初为主考,算起来,你也是本相的门生,本相告诫你,在场都是你的长辈,就算你是本相的门生、陛下的心腹、当朝的右相、领陛下圣旨代替本相升殿坐朝,你也不能失了对长辈的尊敬,否则宁大人自然会教训你,知道吗?”
清诀面色不变,一双雅致的眼眸略略看着宁昊,薄唇微勾,点头道:“相爷教训的是,清诀明白。”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咽咽口水。
这……这……
明贬暗褒,明降暗升,一口一个陛下心腹,丞相门生,又说领圣旨坐朝……
这分明就是指着清诀警告他们!
听得出来君墨染话语中的薄凉与挑衅,宁昊原本泰然自若的面容浮现出几丝惶恐不安。
沉默的气氛似乎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住了,宁昊一把花白的胡子微微颤动,咽了口吐沫,沧桑而无奈的声音便在相府门前响起:“下官有罪,请相爷赐罪。”
他知道,此刻若不赶紧认罪承认错误,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相爷若是生气了,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如今这帝都,即使是傻子都知道相爷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得罪了相爷,就等于是得罪了陛下――不,君墨染比夜悠雪更令人胆战心惊!
因此纵然心中万般无奈与不甘心,宁昊终究还是低了头。
心底溢满了不屑,鄙夷的偷瞄了一眼清诀,再瞟一眼君墨染,心中暗暗冷笑:昏庸无能的夜悠雪的两条走狗竟然狼狈为奸了,哼哼,夜悠雪还真是好福气!
“宁大人,你若是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清诀本相不管,但如今陛下身子不适,清诀代君执政,你为难他,就等于是为难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