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爷爷带着大家赚了好多钱,让很多人过上了好日子。可是这日子一好过起来,人就开始膨胀,韩爷爷也不例外。他是矿区里拿到钱最多的一批人,每天想的只剩下如何赚到更多的钱,可是矿的产量有限,每天的开支大部分也是固定的,这可让韩爷爷犯了难。提高产能?估计要花不少钱。减少开支?大部分又都是必须的,减了大家都有意见。后来,韩爷爷决定减少工人的工资,先是减少在矿上干活的,这些人不用下矿,每天就是洗矿、筛矿还有去负责与卖家对接的,这些人相较于下矿工人来说要轻松安全得多,拿的少是应该的。再后来,韩爷爷又开始减少下矿工人的工资,甚至减少了安全保障设施的开支。
“我们那儿发生了矿难,因为我们的矿是私人的,随便开发可能会开发到别人的地界上,所以我们只能越挖越深。挖到后面其实是最需要安全保障设施的,但那时候我只顾着自己数钱了,就什么都不管了。”
脆弱的矿道发生了坍塌,但一开始大家其实都还有救,如果韩爷爷叫来挖掘机和救援队的话,可以在黄金救援时间内把大家救出来的。可一开始,韩爷爷就是偷偷摸摸干起来的,要是让外面的人,尤其是向上反映寻求救援,自己肯定难逃罪责的。
韩爷爷决定让其他工人自己带着工具一点一点把人挖出来,不上报了!或许是上天决定惩罚贪心的人,救援期间,天上下了好大的雨,泥水倒灌快要把矿洞堵上了,老乡开始慌了。老乡是最先妥协要跟去找救援队的人,可那时候为时已晚,而且那场雨,让已经失心疯的韩爷爷想到了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韩爷爷掏出了手绢掩面而泣,过了那么多年再次提及这段往事,他可能是忏悔也可能是害怕。简单的抬手擦泪已经不能让他平复心情了,他用手绢擦掉大把大把的泪水,然后对姚寅笙说:“我那天让人把老乡关在房间里,大家都回房间里,就让雨这么下,一直下,雨没有停就不许出来。我其实在夜里悄悄披上雨衣到矿洞去看,其实大家已经快成功了,但是因为大雨,山上的石块冲下来又盖上了,雨水也灌进去了,我听到里面的人的咒骂声。他们在骂我,在骂我们大家,骂我草菅人命,骂其他人放弃了他们。之后的几天都在下雨,大家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干粮,没有我的允许所有人是不敢出门的,一直到雨停的那天。”
雨停了,韩爷爷给大家一笔数额可观的遣散费,其中也包含了封口费。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大家都知道,出了人命,二十多名下矿工人啊,全被淹死在地底下了,等矿道里的水跟泥土混合凝固了,他们也会成为凝结的一部分,永远见不到地面上的太阳了。
老乡跟韩爷爷分道扬镳,大概是因为韩爷爷已经把钱看得比人命还要重要了,他心肠没有韩爷爷那么硬,再一起共事是不太可能了。老乡最后拿着那笔钱又回到县城里,带着拿了封口费的几名厨师干回老本行,韩爷爷则是带着钱一路来到了首府,干起了别的买卖。
后来在时代的洪流中,韩爷爷从一叶扁舟渐渐发展成了一艘牢固的帆船,事业家庭他都有了,他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人,给他们讲了很多故事,唯独这个故事,韩爷爷说不出口。或许是觉得难以启齿,又或许是早已良心发现但不敢面对,若不是连续做了三年的噩梦加上自己的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韩爷爷可能会一直逃避吧。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姑娘,见笑了。”
姚寅笙听完老爷爷的前半生带血的奋斗史,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还是让韩爷爷先平复心情,然后问道:“您说您的身体出现状况,请问是什么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