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们忙着布桌上菜,他们几个也已围着桌子坐好。
“礼记上说,‘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学飞今天宴请各位,一是还文炫兄曾请我之礼,二也是趁此机会,和各位拉拉近乎,毕竟我是外来的。出门靠朋友这话虽不是万全的,但多个朋友终究是多条路。我这人直性,说话也就这么直接,还请各位海涵。”说着抱拳行了一圈儿礼。
“我就是喜欢你这直性爽快的样子,不扭捏,不做作,真诚。谢谢!谢谢学飞的宴请!”关青时笑着也学秋习的样子行了一个抱拳礼。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喜欢一个男的,羞也不羞!”关文炫斜了她一眼。
“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喜欢了吗?我就是喜欢,你能怎么着?”关青时把头仰了仰。
“哼!没有结果的喜欢,终究也是白喜欢。”关文炫转过头去不看她。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白不白的。即便是白喜欢了,也是好的,最起码我的心底里还有个念想。就像作画似的,不也讲究个留白嘛,自然那留白之处便是我心底留给某人的空间。”关青时说着向秋习眨了眨眼。
“嗯,有道理!留白处的空间,是个无限遐想的空间,你可把你曾经最珍贵的东西存放在那里,偶尔拿出来缅怀。”秋习深以为然。
楼上那人始终关注着他们,心里道:“留白,倒是个有趣的说法。我的心底里,也可为她留一处空白,虽然我们无缘相见,到底也是曾签过了一纸婚约的。”
“学飞就是懂我。”关青时投之一个灿烂的笑。
“花半开才美,情留白最浓,月满将亏,水满则溢,所以说,人生留白是大境界。”秋习迎合着关青时继续道。
“哼,都是有一见钟情的人了,还能如此这般侃谈。”关文炫道。
“什么一见钟情?”关青时问。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也难怪,这种事素姐姐怎么能和你说。”
“哥哥,你怎么又扯上素姐姐了?”
“告诉你吧,素姐姐可是学飞一见钟情的人,她也是知道的,不然我怎会说你喜欢也是白喜欢。”
楼上那人又把头从窗子探了出来,“听他这么说,看来他竟已有了心仪之人,还是一见钟情的,只是不知那个素姐姐是哪位。”
他如果知道素姐姐就是刚刚从他们屋子里走出去的那位美女,不知会不会惊讶。
“哦,你是说素姐姐呀!”关青时又对秋习眨了眨眼睛笑的莫名其妙,“她们钟情她们的,我自是喜欢我的。”
“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关文炫有点愤怒。
“这个男的,怎么有点奇怪,他不会是,不会是个断袖吧?”楼上那人看着,听着,摇了摇头。
几人你来我往地闹着,笑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那儿表情复杂的陈宇光。
方自逸并无什么反应,因为他知道秋习是女子,他觉得她们怎么闹都无所谓。可当他看到陈宇光的表情时,自是于心不忍,他能看得出陈宇光对方青时的心思。
“陈公子,你附耳过来。”方自逸小声道。
陈宇光心情正是不佳,见方自逸叫他,便神情淡淡地把耳朵附了过来。
方自逸对他小声嘀咕了几句,陈宇光惊讶的瞅着秋习瞪大了双眼。
“你不要对关公子说,就让他着急去。”方自逸笑。
“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不说便是。”陈宇光一扫脸上的阴霾,透亮了起来。
他心仪关青时,怎会容忍她对别的男人亲近,但见关文炫极不高兴的脸色,便道:“你俩别闹了,不知道的,不以为是玩笑,还以为是真的呢。”
“秋东家,饭菜都已摆好,我马上取酒来。”小庄边跟着侍者忙活边道。
满满的一桌子,可谓色香味俱全。看来,关素心真是倾了全力了。
“小庄,不用拿酒,我们自己带着呢,你们那酒就省着给别人吧。”
秋习看向方自逸,方自逸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坛酒来。
“麻烦你让厨房的人给稍稍温一下就行。”
“不麻烦,不麻烦,秋东家您客气了。我这就让他们温去,各位请稍等。”小庄拎着那坛酒走了。
关文炫还在生气,只是不知他为什么要生气。也许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毋庸置疑,他喜欢美女,他不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可是不知为什么,自从见了秋习以后,他竟然怀疑起自己来了,甚至连镇子上那几个总是粘着他,他也不反感的贵女竟然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他很是烦恼,总想见他,还不敢自己去见,每每都拉着陈宇光,而且一见到秋习时,还莫名的心跳加快。
秋习明明告诉他了,说对素姐姐一见钟情,只是他不想承认那是事实。
虽然他不知道素姐姐究竟对秋习有没有那种意思,可无形中,再看素姐姐时也有了一点点的不舒服。不过,他心里会自己安慰自己,“素姐姐比他大,应该不太可能。”
当然,他也曾这样想,“不管人家可不可能,你和他就可能吗?你们可都是男子啊!”他很纠结。
几人各揣心事,只是不是什么事都能明着说出来的。
不一会儿小庄就过了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拎着酒坛的侍者。
“秋东家,只给你们热了一小壶,余下的还在酒坛里呢。我们东家让给您带个小火炉来,说这样边喝边热,既有情趣,酒又随时都是温的,如一下子都给热了,一会儿便就又好凉了。”小庄毕恭毕敬地道。
“红泥小火炉,这个好,这个好!”关文炫此时也忘了生气,赶紧兴奋地接过小火炉。
“你们东家想得很周到,就说我们谢谢她了!”秋习向小庄点了下头。
“她说一会儿抽空过来给大家敬酒,到时你们再当面谢她吧!如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便是。”
“那好,忙你们的吧!”
秋习拿起酒壶欲给大家倒上,方自逸站起来一把抢了过去,“我来。”
他面色平静,既没有因自己为大家服务而卑微,又没有因抢了秋习手上的酒壶而感到不自在,仿佛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他给每个人都倒上了八分满的酒,最后才给自己也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