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你就别等了。”他说完,急忙戴上帷帽,一转身风驰电掣般的就没了踪影。
这轻功,真是了得。
老二的意思何石修明白,是让他不要等上司的女儿,他们之间的事老二知道。
“让我别等了,别等了……”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听了还是刺心地痛。
他一屁股又坐了下来,用手使劲儿地拍打着心口。
太阳热辣辣地升起来了,何石修抬头望了望,刚刚刺了心,这下又刺了眼,“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叹息着,站起来往镇子里走去。
很不起眼的一个胡同里,有一处很不起眼的小屋。它看上去和其他的民居没什么不同,朴实的不能再朴实。
院子里有一棵大柿子树,枝上挂着青涩扁圆的果子。本就不大的院子,倒让这大树给占去了一大半。
何石修仰头往上望着,“它们变成桔红色时就好看了,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灯笼。”
他忘不了上司家里就有这样的一棵树,离树不远处是一排抄手游廊。记得有次去她们家,和上司说完正事后,出了门就见她坐在廊子的美人靠上仰头往树上瞧。
“看什么呢?”何石修每次见了她都会心慌,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数柿子呢!”她把数柿子的眼睛轻移到他身上,掩不住那里的温柔。
“来,坐。”她往身边的椅子上拍了拍。
“好。”何石修听话的坐下,中间却隔了有两个人的距离。
她扫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一息,她虽然知道父亲向他许过愿,但她总觉得那愿像根细细的游丝,一点儿也不结实,不知何时就会断。
“今年的柿子结的最多,我数过了,大大小小的有六十五个呢!”她的声音柔柔,却透着哀伤。
“哦?竟有那么多?”他机械的往树上瞧。
“唉!多结一个就好了。”她轻叹。
“这多一个和少一个……”他不懂女子的心思。
“再多一个就是六十六个,你没听说过六六大顺吗?”她又露出了个凄美的笑。
何石修愕然,竟还相信这说道?
那时他不信,后来却不得不信。
“六五,六是顺,五是无,顺无,真是的,老天都不帮我。”她又叹气。
此时的何石修,一想起那次她的样子,心就会很疼很疼。
这个树下也有个小凳子,就一个,孤零零的杵在那里。
何石修坐下,肥壮的身子压的小凳子吱吱地响。他的屁股没有实打实的坐,而是把重心放在了两条腿上,用脚支着地。
他开始数那青涩的柿子……
仰了许久的头,那看不出脖子的脖子有点酸,他想低头休息一下,可又怕记不住数到哪儿白数了。
硬是挺着,把两手拄在膝盖上帮着使劲儿,他继续数。
终于数完,他笑了,“六十六个,正好六十六个!”
这可不只是个数字,这数字里孕育着希望!六十六,六六大顺!
何石修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再瞅那柿子,那哪是柿子,分明就是她的笑脸……
也许这次我会很顺,但愿这次会很顺,但愿我还能见到她。
老二说不让我等她,不知她是嫁人了呢,还是……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身子,“这样可不行,她会不认识我的。”
这些年太疏于管理,很少练功,也不怎么运动,看不到腰,也看不到脖子,他自惭形秽了。
“从明天起,我得早起练功了,这一身肥膘必须得减下去!”
有了希望,就有干劲儿。他信心十足。
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坏的,何石修开始也是个心怀理想的正义青年,可是,经过那些人性与非人性的反复磋磨后,人,终究是会变的。
所以,他变得心狠手辣,为了利益,他变得不择手段。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变化,有时,他甚至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我发誓,这次如若老天再让我见到你,我定会痛改前非!”
可是,痛改前非真的会那么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