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点点头，一手攥着宽松的裤腿，一手紧紧扶着铁链护栏，猫着腰亦步亦趋的往那边挪。尚云见她这样，心里着急，暗自叹了一口气，一弯腰就将九月抱起来，快步走过去将她放在草地上。

药物全在严教官包里，不过尚云素来有丰富的户外经验，参加户外运动习惯性会备一些。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小份药盒，将药交给她：“自己可以吗？”

九月犹自怔忡，心怦怦狂跳，脑袋里也如乱麻一般反应不过来。听他这么问，习惯性点头道：“我可以。”

尚云坐在对面的石头上，见她处理伤口不太熟练，压抑住帮她的冲动，干脆拧开瓶盖兀自喝水。

终于清理完，涂了药水。九月准备放下裤腿：“可以了。”

“先别放下裤腿，休息一下等药水风干。时间还早。”尚云说道。见九月总是撇开目光，望向别处。以为她在气他没帮她处理伤口。

“喝点水？”他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九月接过水，安安静静喝了几口。

“凡事要自己亲身体验，你才能取得进步。任何事情，别人可以替你去做，但下次再遇到这情况，别人不一定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你还是会手足无措。”尚云解释自己刚刚不帮她的原因。

她愣愣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

尚云目光移到她的伤腿上，又说道，“人生不会一帆风顺，万一再遇到这情况，你就有经验了。”

九月明白了，自己并没有任何埋怨，但她不想纠结这个话题，涩涩一笑：“你很理性。”

她很好奇，他这样的人会在遇到何人何事时才失去理性呢？大概率感性在哪里，“心”就在哪里。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有些怅然若失。

“你呢，你做事的动机是出于理性吗？”他反问。

“一半一半。我没有刻意去维持这里面的比例。”

“这么说，跟普世合作也是这样的思维？”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要知道，人在极度理性下才能做出精准判断，而感性思维多半会意气用事。”

九月抬眼看了看他，被他犀利言辞呛了一下。

“你觉得企业文化是全理性的吗？”谈到工作事物，九月变得严肃，语调平缓却坚定：“我的理解，文化是融合人情、人文和环境的影响，慢慢沉淀并且传承下来的。文化的施与受与人自身息息相关，离开了人，文化一文不值。而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如果将文化纯粹理性化，那文化与管理工具无异，一个冰冷工具又如何去感召人性？”

不待尚云说话，九月转头看向他：“我倒是觉得，普世董事长有感性、真性情的一面，听说文创短片是他亲自监制，亲自要求将全体演员换成有真情实感的普世员工出演这部短片。说明他跟我一样，认为文化是理性和感性的结合体。”

尚云定定看着她，他有些恍神，九月说这番话时，与四年前的状态无异。他眼底暖了暖，说道：“我们刚才不是讨论文化，而是你与普世合作的动机。但你刚才对文化的理解是正确的，我很佩服。”

“你是在夸赞我吗？”九月微抿嘴，忽又低垂着头：“不过，做出那个决定不是理性也不是感性，而是直觉驱使。”

“直觉？”

“对。心底的渴望。”

他沉默了会，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九月提到这个就有些沮丧，她无法向人解释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比如对普世集团的感情和对柯的莫名好感。特别是柯极力跟她保持距离，客气而疏离的时候，她心里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