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李诗雅从病房中出来，在江羽爵的跟从下，与医生交谈了一下关于妹妹的病情，便要求回去。

江羽爵试探性地问了几句，比如李诗音的情况，比如该怎么处置李言故，比如要用什么措辞跟十一沟通。

李诗雅对答如流，又简短定性，不会给出能够顺着台阶而下的话，江羽爵能够读懂话语中拒绝深入沟通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讲下去。

别扭的相处方式捆绑住两人，他们同住屋檐下，对话却只有寥寥几句，再没有过身体接触。

最初的一周，江羽爵请了假，时常在二楼走廊或是一楼客厅走动，期待着某一时刻李诗雅打开门后能够主动跟他搭话，无论是和解或是决绝。

可李诗雅几乎足不出户，三餐由佣人帮忙送上楼，只有晨练时才会打开房门。

有一次佣人忘了关紧房门，江羽爵经过时看见她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看向窗外，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套住的飞鸟。

他难以形容那种震撼和哀痛，原本他担心李诗雅的精神状态而暂停了课程，后来他重新联系了老师。

看到李诗雅被宋叔拉出房间，他松了口气。

江羽澈旅游完回家的那一周心情低落，他收到汪海的信息，对方说一直以来都是为了骗他的钱才跟他做朋友的，现在钱足够了他要换个城市生活了，不会再联系他了。

不过江羽澈很快想开了，他不缺朋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呗。

于是在回家的第二周，他兴高采烈地想拉着家里另外俩人出去大吃一顿，却发现那两人之间不太对劲。

江羽澈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哥：“你……跟李诗雅吵架了？”

“跟你没关系。”随意搪塞过去后，江羽爵又走回来，声音压低了几个度：“那个……你实在好奇的话可以找她本人问一问。”

江羽澈鄙夷地瞪了他哥一眼：你这满脸“帮我打听打听”“帮我求情一下”都藏不住了。

于是他奉命敲响了李诗雅的门，在自报姓名后被应允入内。

李诗雅坐在书桌前，手上还转着一只铅笔，被台灯映出一个在墙上跳跃的影子。

江羽澈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教科书，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这么晚了还在学啊。”

李诗雅点点头，嘴角挑起一个笑容：“你想来替你哥问什么？”

江羽澈脸上的微笑一僵，尴尬得脚趾抓地：“没有没有，我就是关心关心你，我跟你是朋友嘛，关心朋友的心情不是很正常吗？”

李诗雅觉得他对朋友的定义门槛有点低。

“我们又不熟。”李诗雅停下转笔的动作：“不过问吧，我不介意。”

江羽澈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阴谋，变成他们两个的传话筒了。

他犹豫了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们是吵架了吗？”

李诗雅把笔放回桌面，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在江羽澈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时候，她才答道：“算是吧。”

“哦……没事，就小情侣吵架嘛很常见的。”毫无恋爱经验的江羽澈凭借自己听同学吹牛和网络习得知识高谈阔论道：“这么看肯定是我哥做错事了，你就冷落他几天，让他吃吃苦头，你要是不解气，我就替你揍他。”

李诗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该说江羽澈是热心好呢？还是天真好呢？

江羽澈坐姿拘谨起来：“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诗雅紧闭双唇，又喷了两次气才止住笑：“不，不……没什么。”

江羽澈才不信她的话，越深想越觉得不妙，神情严肃：“比吵架更严重？”

“……也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