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山风将树林吹得沙沙作响,隐约还能听到海边传来的喊叫声。三人走上一处高坡,向平安城眺望,只见城中火光熊熊,烟雾弥漫,连城墙也在燃烧。这座废了江枫无数心血建造起来的小城,这块被江枫寄予厚望的人间乐土,正在火光中逐渐倾颓倒塌,化为废墟!无数人在火光中捉对厮杀,哀嚎翻滚,他们的血肉浸染了这片土地,使这里成为真实的地狱。
赵环儿伏在江枫肩膀上,不忍再看。平安城的百姓们缓缓聚集到这片山坡上,凝望着家园的毁灭。山下的火光映出了他们眼中的悲伤,没有人再向冠冕堂皇的皇帝多看一眼,他们就这样无声的矗立在夜风里,直到天色发白。
这一役,三千守军全军覆没。除了五百多人被俘,其他大多战死。跟随赵构下海的朝廷官员、后宫妃嫔统统落入高丽军手中。连侥幸逃过苗刘之乱的孟太后也未能幸免。一切尘埃落定后,妙清带着谢平川和一班侍卫入了城,在城中尚算完好的一间仓库落脚。
“国师,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找到赵宋皇帝。”一个卫士在妙清面前大声禀报。妙清铁青着脸道:“再去搜!给我一寸一寸的找!”对他来说,没有抓住赵构,这一切努力就都没有价值。妙清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走到谢平川面前停下。他此时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无法保持镇定。
“师兄,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请讲。”谢平川平静答道。
“师兄当日说那赵宋皇帝在此荒岛修建了避难之所,既然皇帝有心在此避难,你怎么知道此地的情况?连那城中暗渠水源都一清二楚?”谢平川微微一笑:“道听途说耳。”他此时心情不错。虽然自己仍身处险境,但环儿这孩子显然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指示,目前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哪怕自己现在就死掉,也已经无关大局。
妙清听见他这连敷衍都算不上的答复,一阵气血上涌,他已经隐隐察觉,自己恐怕为他人做了嫁衣。他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好字:“好,好!既然师兄如此沉得住气,想必岛上有师兄的内应,将那赵构接走了。”他踢了踢脚边几捆布料,道:“这座城如此简陋低矮,这库中又尽是些布匹香料,说明这里是商人的落脚之地,而非皇帝的秘密据点。如果我所料不差,此地是江家的据点,而这内应,只怕就是江枫本人吧!嘿嘿,师兄好算计,让小弟一个出家人凭白做了冯妇,真是情何以堪啊!”
见他只是根据几个细节便大致猜出了事情原委,谢平川暗自佩服:师弟不愧是一代奇才,可惜他身在局中,还是着了自己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