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阵疾风吹过,正在山崖下撒网捕鱼的徐三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刚才似乎有个黑影从头上掠过去了,但是速度太快,没看清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不远处的海面上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徐三眯起眼睛望过去,只见几十步外的水面上浮着一只巨大的鳐鱼,看宽度足有一丈!徐三大喜,心道这么大个的鳐鱼,够吃一个月的了!他赶忙划着小船靠过去,可还没到近前,水声哗啦一响,竟有一个人从“鳐鱼”肚子底下钻了出来。待他看清那人面容,不禁惊道:“哎呀!这不是王爷吗?您这是……”
江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对徐三道:“这位大哥,麻烦你搭把手,咱们把这家伙抬回去。”接着,在徐三惊讶的目光中,那只“鳐鱼”被江枫用手托着一个边递了过来。这时他才看清,这“鳐鱼”竟是丝绸和竹子骨架制成的一只大风筝。徐三暗自咋舌:乖乖,这么大的风筝,怕不是能飞上凌霄殿?咱们王爷就是厉害,连玩个风筝都如此出人意料!
徐三把江枫拉到船上,拖着那风筝驶向岸边。正迎上前来接应江枫的小艇,船头站着一人,大声道:“王爷可安好?”来人正是陆川。江枫见他脸色发白,微笑宽慰他道:“我好得很,就当洗了个澡,第二只就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好了。”
陆川犹自心下惴惴,劝道:“王爷万金之体,这实验的事太过危险,还是让下面的人做吧。”江枫摇头道:“不妨事,我也得多加练习,才能尽早学会操控这东西。”他将话题扯开道:“我近日翻阅《武经总要》,见其中有很多奇妙器械,听说陆先生在军器监时也曾监制御营器械,不知有何适合咱们船上使用的?”
说起专业问题,陆川顿时容光焕发,《武经总要》他早已烂熟于心,张口便道:“这个小人早就有打算,目前匠作司正在尝试制作一种‘猛火油柜’,颇为适合水战。不过所需火油本来西北有产出,现在产地已被金人占据,只得从新南港采购,价格高还占舱位,颇为不便。另外咱们缴获注辇军的投石器也太过笨重,小人已经试做了一种小型石炮,名为‘旋风炮’,可将大号铁火炮投掷到百步之外,亦可投掷石头、金汁、火油灌之类,距离虽然近了不少,胜在速度快,准头好,而且占地很小,可以在船上大量装备。”江枫欣喜的拍了拍陆川肩膀,笑道:“陆先生,有了你,咱们平安城可真是捡到宝了!”
江枫回到家里,准备换一身干爽衣服。他的住所虽然号称“王府”,却只是议事厅后面的一个大一些的四合院。连一个仆役都没有,只雇了徐江的老婆干些洗衣做饭的粗活。
环儿看他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这个城主可真是不务正业,怎的上午好好的出门,回来便成了落汤鸡?”换了少妇发髻的环儿,皮肤白里透红,光彩照人,眼睛里的幸福怎么都掩藏不住。她这几天的笑声,比前十八年加起来都多。江枫尴尬的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将外衣脱了下来,露出古铜色的健美身躯。“啊!这大白天的……”环儿的脸一下子浮起一片绯红,心里小兔又开始乱跳起来。
眼看吕师囊要命丧刀下,小乙想拼命呼喊,却苦于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短刃刺向吕伯伯。然而,刚才还在沉睡的吕师囊,忽然像一条大鱼一样在地上扭动起来,两柄短刃擦着他的耳朵落了空。柏妮娣发出一声惊呼:“你……”话未说完,吕师囊一记鞭腿已经到了。柏妮娣反应也是极快,赶忙双臂格挡,哪知吕师囊这一腿力量极大,一挡之下柏妮娣双臂剧痛,只得纵身后跃卸去力道,但她仍在半空中将两把短刃甩出,刺向吕师囊胸口。毫无意外,两只短刃先后落空,但柏妮娣在落地的瞬间已经拔出一把极为细长的短剑再次扑上,也不知她平时藏在哪里。
柏妮娣身法灵动,忽进忽退,剑光霍霍,杀气四溢。吕师囊却像惊涛骇浪中的岩石,稳稳站在原地,只用随身腰刀见招拆招,双目紧紧盯在柏妮娣脸上,并不主动反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柏妮娣身形越来越快,繁复的剑招几乎让人看不清来路,但她的呼吸却渐渐粗重起来。就在小乙越来越担心吕伯伯的安危的时候,吕师囊忽然一声长笑,挥刀直进,一刀砍在那细剑剑锋上,竟将其砸为两段!接着他再不给柏妮娣机会,用最朴实最凶狠的刀法,大开大合,三五招便将柏妮娣逼入了房间死角,当篝火不再胡乱跳动的时候,那把锈迹斑斑的腰刀已经指在了柏妮娣的胸口!如此精彩的战斗,若是江枫在旁,肯定是大加赞叹,然而此刻小乙心中却满是焦虑,她生怕吕伯伯真的将柏妮娣姐姐杀了,可又没法说话,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柏妮娣的眼中满是震惊,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见识到以力破巧的境界。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尖,她不自觉的后退到墙边,微微卷曲的头发铺散开来,有几缕挡住了苍白姣好的面容。柏妮娣知道无幸,干脆闭目等死,但是等了一会,刀却没有刺下来。她睁眼瞪着吕师囊,一边喘息,一边道:“动手吧,还等什么!”
吕师囊铁铸的容颜此时才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对她道:“当然是等你的朋友。”柏妮娣把头偏向一边,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杀了我!”吕师囊却不紧不慢地道:“我听说西域有种奇花,叫做阿芙蓉,极为稀少,服之可令人不知生死。你们用的麻药,大约是曼陀罗和阿芙蓉之类的东西混合而成的吧?”
柏妮娣惊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吕师囊道:“我不但知道,还尝过它的味道。只不过,那些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神。柏妮娣顿时抓住了这个瞬间,她挥手甩出一颗烟丸,一缩身躲进墙角,想要矮下身子从下方烟雾中钻出去。果然,烟雾起了作用,吕师囊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狂舞腰刀,试图将烟雾驱散。他这一轮疾速挥刀虽然没有太大作用,却好巧不巧将柏妮娣的去路牢牢封死。柏妮娣暗叫倒霉,只得缩回墙角躲避。
就在此时,一股微弱的寒气从半掩的破门中钻了进来。躺在地上的小乙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里的影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里。他的兜帽与外衣和柏妮娣一模一样,连身型都颇为相似,只是全身衣服都是黑色的,乍一看还以为柏妮娣的影子活了过来。那黑影行动完全没有声音,如同漂浮在地面上一样,向吕师囊背后缓缓逼近,然后弓起身子,像是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黑豹。